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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宾(197)

那时,京城各方都在打着太上皇后的主意,向让子烨娶自己的人。薛娴,就是我主张的那符合各方利益且最有可能成事的人。

明玉觉得有理,游说阿蓝她的父亲萧纯;萧纯觉得有理,又游说了宁平侯。最终,由宁平侯出面,去说动太后。

然后子烨似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谁来也不肯点头。而后,阴差阳错,最终成了太上皇后的竟成了我。

什么叫一报还一报。

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宁平侯虽不甘心,但看子烨这势头,也觉无法。薛娴一日一日长大,总要尽快找个夫婿才是。

于是,他想到了我的兄长。

在洛阳,上官家重回宠臣之位,是有目共睹。而薛家是早早投靠了子烨的,将一个薛家闺秀送来与我家联姻,可谓一本万利之举。

薛婉的神色不定,未几,从席上起身,走到明玉跟前,向她跪拜一礼。

“禀中宫。”她说,“舍妹虽年已十六,尚未婚配,可家中溺爱,以致其脾气任性,只怕无法但得中宫厚爱。还请中宫收回成命,妾感激拜谢!”

说罢,她向明玉叩首。

明玉看着她,唇边浮起一抹冷笑。

“是么。”她说,“可宁平侯到太后面前诉说时,可不是这般言语。在他的口中,令妹贤良淑德,仪容无双,乃世间尤物。在卿眼中,圣上堂堂九五至尊尚且配她不得,这世间,莫非还有比圣上更好的男子?”

这话,教薛婉哑口无言。

我知道,薛家当然不敢说他们看不上景璘,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会真的将薛娴送入景璘的后宫。毕竟于墙头草而言,景璘是个傀儡之君,他们不断然不肯在傀儡身上花费精力的。

“妾不敢!”她忙又叩首,似狠了狠心,道,“妾罪该万死,方才言语之中,有些疏漏,请中宫治且欺上之罪。”

明玉嗑开一颗瓜子,不紧不慢:“欺上?这又是怎讲?”

“舍妹虽尚未许婚,但婚姻之事,已经有了眉目。”她的声音似在牙缝里挤出来,道,“就在妾动身来洛阳之前,妾兄就已经在为舍妹选定了夫婿,只是未及正式行那定亲之礼,未曾声张。”

明玉露出讶色,似觉得好笑,看了看咸宁公主。

咸宁公主面色不大好看。

“竟有这等事。”她说,“如此说来,本宫该向宁平侯府贺喜才是。”

“妾不敢!”

明玉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如此说来,圣上的后宫之中,竟是无缘得到这般佳人,岂不可惜。”她说罢,看向咸宁公主,道,“这位薛娴薛娘子与本宫也算得亲戚,妾原本盼她能得个好归宿,这才召她入宫来。可惜天不作美,本宫本想亲自保个大媒,得些好名声,却是不巧。”

咸宁公主望了望她,唇角微弯,同样的皮笑肉不笑。

“是啊,”她说,声音干巴巴的,“确是可惜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婚(上)

咸宁公主离开的时候,脸是拉着的。

我看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和咸宁公主是结下梁子了。

回到堂上,明玉仍坐在那里品茶,似乎心情大好。

“现在你满意了。”我说,“咸宁公主和薛家也不知背后要怎么骂我。”

明玉道:“与你何干,搅黄这事的是我,她们要骂也该骂我才是。”

我说:“咸宁公主不久前才在信中与我提起此事,她来见我,定然是要提此事。我知道,她也知道我知道。你若是她,难道不会怀疑是我不愿同意这婚事,所以将你搬来,将这婚事搅黄?”

明玉弯了弯唇角,毫无愧疚之色。

“疑便疑了。”她说,“你难道还怕她?”

“你从前在人前总是一副我对着干的模样。”我说,“如今你对我这般好,难道不怕太后她们以为你跟着我站到了上皇这边?”

明玉神色轻蔑。

“你以为太后似咸宁公主一般浅薄,会觉得这事我是在帮你?”她说,“薛家怎么说也是高门,也是太后极力拉拢的,不然当初董政娶咸宁公主怎么那般顺利?你兄长和薛家联姻不成,乃是正中她的下怀,她高兴还来不及。”

我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

“你为何阻挠此事?”我问。

“怎是我阻挠。”明玉又嗑起了瓜子,不紧不慢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难道你愿意你兄长娶那薛娴,然后你跟薛婉做亲戚?”

我无所谓道:“有何不可?薛家如今虽不如前,却也算得重臣。我兄长总是要娶妇的,娶谁不是娶,薛娴又品貌上佳,不算配不上我兄长。再说了,讨厌薛婉的是你,她与我可从无妨碍。”

明玉一愣,旋即冷笑:“你莫忘了她当年可是企图当齐王妃的,还差点成了。”

我说:“当年企图当齐王妃的,可远不止她,她不过是近水楼台罢了。换了你,你未必不会那么干。”

明玉“哼”一声:“我可不会。”

“为何?”

明玉目光一闪,忽而昂着头,正色道:“自是我人品好。我可不像你,说着不喜欢又偷偷下手,弃朋友于不顾。”

我说:“反正你喜欢的是我兄长,我和子烨在一起与你何干?”

“谁说我喜欢他,是他自己说他喜欢我的。”明玉反驳。

“故而你不喜欢他了?”

“我从不曾喜欢过他!”她说,“我可是中宫!我喜欢他什么!”

这话怒气冲冲的,我没说话,看着她身后。

明玉不耐烦:“你总是这般装模作样不觉得腻么?”

我抿抿唇,低头喝茶。

明玉这才发觉不对,猛然转头。

兄长就站在门前,背着外头的天光,神色似很是镇定,却看不清其中情绪。

明玉的嘴微微张了张,愣在当下。脸颊上,似有些涨红。

“宫中传旨,上皇在上阳宫中设宴,为圣上洗尘,邀中宫及京中宾客一道赴宴。”兄长走进来,向明玉一礼,道,“方才堂前不见宫人内侍,无人通报,臣故而擅入,请中宫恕臣唐突之罪。”

明玉看着他,好一会,道:“知道了。”

兄长再礼,转身往外面走去。

明玉神色不定,忽而道:“且慢。”

兄长止住,转过来,躬身而立。

明玉似有些犹豫,片刻,轻轻咬了咬唇。

“无事,你去吧。”她说。

兄长再次应下。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院墙之外,明玉仍有些怔怔的。忽而,她转向我,凶相毕露。

我无奈道:“这真不是我干的,谁让你总喜欢摒退左右。再说了,你不是不喜欢他么,又何必在意他听到?”

明玉横我一眼,起身离去。

我问:“你去何处?”

“还能去何处?”她仍昂着头,道,“上皇不是要宴请么,我自是要去找我那心肝一般的夫君。”

说罢,她径直往外头而去,头也不回。

——

这之后,无论是景璘还是明玉,都没有再到家里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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