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验室统计到的志愿者数据中,不是没有志愿者本人在遇到了蜜水后,依旧坚定的选择了白开水,并且相爱的渡过了一生。
在这一生的数十年中,双方以爱与信赖为滋养,心灵在慢慢贴近,原本并不算契合的信息素,在一日日的磨合中,寡淡的白开水,也会尝到甘甜的滋味。
这并不是‘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
这是数据,是真实。
该组数据中,大部分志愿者都已经是走过半生的老人。唯独有一组年轻志愿者比较显眼。
他们的经历比较狗血,双方的家族成员几乎不在同一场合出现。
因为栀子信息素,具有很强的遗传性。那个Alpha孩子所在的家族,每个家族成员在第一次显现信息素时,都会掺杂栀子的味道。
而那个Omega孩子所在的家族,刚好遗传性体质,对栀子过敏。再浅淡的栀子气味,也会被敏感的捕捉到,然后一闻就头晕。天旋地转的那种晕。
所以,双方几乎不会在同一个场合出现。
偏偏,这两个家族的孩子,阴差阳错的成了朋友。还是关系极好的那种。
在还未能感受到对方信息素的年纪,他们就手牵着手,跌跌撞撞的一起长大。
年纪尚小的他们还没有爱情,但愿意毫无防备的面对彼此。也知道,对方对自己是很重要的。
那个小Alpha怕随着自己的发育期来临,信息素会越来越浓郁,并且不好控制,生怕失去这个重要朋友的他,甚至在自己每年的生日时许愿,哪怕让自己的信息素变成榴莲臭豆腐味,他也不想要栀子。
当然,如果是他的好朋友最喜欢的野蔷薇,就更好了。
后来,小Alpha进入了发育期,信息素也随之发育,是野蔷薇和栀子。
从那以后,他一日不落的佩戴信息素屏蔽器,晚上也不敢摘下,生怕自己的衣服上也沾染到栀子信息素。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身上属于栀子的信息素,在变得越来越淡。
再后来,他们成年了。
相爱了。
在爱人的强烈要求下,Alpha第一次摘下了身上的信息素屏蔽器。
我坚定的选择你,连带我们本不算契合的信息素。
每一朵盛放的野蔷薇,都在诉说我爱你。
唐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那天大家一起吃火锅过后,他总觉得自己对于他人气息的敏锐度,又高了一些。
而且,在闻多了他感觉好闻气息后,会心慌。
没有错,就是心慌。
这天下午,和栗子哥哥一起来到小庄园里,给花园锄草的唐楸,扭头看了看距离自己不远的栗子哥哥,放下自己手中的锄草工具,一脸慎重的将手放在胸口位置,静静感受着这好似肾上腺素飙升的体验。
每半年就会做一次常规体检,上次体检就是在半个月前,非常确认自己的心脏功能良好的唐楸,默默在心里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难道,他的体力已经差到,下午太阳落山后,出来给花园除除草,都要逼迫身体产生肾上腺素的地步了?
或者……他其实是饿了?
一边锄草一边闻着身旁似有若无的芒果蛋糕香气,他有些低血糖了吗?
唐楸不明所以,在求知欲的促使下,他决定做个实验。
这边整理完花园,穿着工装裤的唐楸和傅洵,在种满各种驱虫草的草坪上席地而坐。
此时的小庄园里就他们两个人在。
甫一安静下来,唐楸甚至能听到小溪划过水底鹅卵石发出的哗啦啦声。
傅洵屈起一条腿,伸手将身旁少年头顶的一朵小花摘下。是一朵黄色的五瓣小花,估计是刚才锄草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感受到对方的动作,唐楸不明所以的微微仰头,等发现是一朵花后,又对傅洵笑了笑。
他提出自己的诉求:“栗子哥哥,可以再让我清楚的闻一下芒果蛋糕的味道吗?”
去年暑假时,第一次能清晰感受到旁人信息素的唐楸练习如何控制自己的感知,傅洵差不多就是他的全程陪练。
在陪练的过程中,不仅唐楸在努力屏蔽自己的感知,傅洵似乎也学会了,如何在楸楸的感知中,屏蔽自己的气息。
一个想着不要感受。
一个想着不要让对方感受到。
这有些不太科学,似乎是精神与意志力方面的事情。
但作为团队内唯一一个在科研领域深入研究的赵桉,他对此也没提出什么不同意见。甚至一度研究起了意志影响肉体的课题,吓得他导师连夜给他打电话,生怕自己最出色的学生一朝误入歧途。
但不论歧途与否,事实就是,在双方的有意控制下,芒果蛋糕的存在感,在唐楸和傅洵之间,一度趋近于无。
一直到最近两天,芒果蛋糕的存在感才又强烈了起来。
“怎么了?”听到楸楸忽然提出的要求,傅洵下意识问了一句,然后放开了都已经快刻意控制习惯了的心神。
下一秒,带着芒果与奶油的甜蜜气息将唐楸整个淹没。
这样甜腻的气息,很容易便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忽视了其本身的强大。
傅洵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信息素气息,但他会观察身旁人的反应。
见楸楸原本澄澈的眼眸中忽然泛起朦胧的水雾,脸颊也开始泛起一丝红晕,傅洵意识到不对,立刻再次收敛心神,上前一边扶着已经开始晕乎乎的少年,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对方的手背:“楸楸?楸楸?”
“是不是头晕了?”
傅洵以为楸楸是像上次一样又‘醉’了,但唐楸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晕乎乎的说胡话,只是用一种终于弄明白了的语气,有些了悟的开口道:“栗子哥哥,我原来不是因为锄草所以心怦怦跳。”
是因为栗子哥哥,所以心在怦怦跳。
唐楸说出自己的结论,傅洵垂眸,仿佛也在自己的身体里,听到了噗通,噗通的声音。
哪怕他知道,楸楸说的,其实只是字面意思。
当天晚上,可能是由于信息素的刺激,也可能是因为长大了,唐楸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醒后,他有些记不清自己做的什么梦了,只记得那似乎是一个甜味的,还带着些旖旎的梦。
旖旎。
唐楸的语文成绩还是比较好的,他回忆着自己对于梦境仅剩的观感,试着下了一个定义。
这件事情,唐楸没有告诉其他人。
哪怕他在家人还有小伙伴们面前,再什么都说,也知道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悄悄藏在心里比较好。
他悄悄对自己说,这没有什么的。每个人长大了都会这样的。
他在生理课上学过的。
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等到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唐楸的心神便已经重新被今天的早八课所占据。
吃完早饭出门去学校的时候,唐楸和傅洵照例坐的是一辆车。
赵桉经常会在学校住实验室,庞嘉齐最近在实习,和两人并不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