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倒计时45天(30)
如今钱挣到了,生活平稳了,他住在这样安静的高档小区里,远离了街区的喧闹,也失去了细碎时间的久长。
没了街区小贩的吆喝,我躺了许久,外面小孩的嬉笑声渐大,我估计时间已经不早了。猫跳上床,踩着林渡舟的后背,冲我喵喵叫。
林渡舟还在我怀里,我们一夜相拥而眠,枕得我胳膊麻了半截。从前都是我枕着林渡舟,这算是小黄豆的特权。
我推想现在我怀里的仍然是蒋黄豆,但很快他一动肩膀,让猫踩空了落在被子上,沉声道:“自己去玩。”
哦,是不近人情的林渡舟。
明明长得这么高大,可当蒋黄豆出现的时候,我会以为他好像变得小巧又可爱。而林渡舟一说话,我就觉得他埋在我肩上的姿势非常别扭,好像文弱书生抱着骠骑大将军。
我离开了些,看见他沉静的一双眼,“还睡吗?”
他眼中闪过一瞬意料之外,或许没想到我已经醒过来,有些尴尬地松开手,默然躺到床的另一边。
静默良久,他低声提起,“你见到他了。”
“嗯,他很可爱。”看着林渡舟低垂的眼睫,沉吟的目光,难以启齿的神情,我想他也许也希望告诉我一些关于蒋黄豆的事情。但他低低的嗓音传入耳中,没有疑问和探寻,只是不需回答的陈述,“对不起。”
我轻笑,不再管这件事情,朝他靠近,揽住了他的腰,“林渡舟,你记不记得我们昨天说到哪里了?”
其实不是说到哪里,是做到哪里了。
他侧眸看向我,神色复杂。
“小黄豆很讨人喜欢,”我的指尖悄悄钻进他的睡衣,碰到了温暖的肌肤,“但昨天林渡舟被占用的时间,你得还给我。”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点忙忙乎乎,来晚了(鞠躬
第23章 【37天】抽烟的左撇子。
米白窗帘透进朦胧的光线,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和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应和在一起,林渡舟气息低且重,修长的指尖插入我的头发,宽松的睡衣下是滚烫的温度。
我听见他的呼吸渐急,情不自禁想抬头看他的神情,投入的、恍惚的、迷离的、诱人的,都该收入我眼底。
我把着他匀直的双腿,恍然间分了神,想起许多个寻常的相互依偎的午后,分享一块西瓜的清甜,看窗外桂花飘落,漫天细小的金黄色。空气中嘈杂,有街区的吵闹,有偶尔掠过的飞机轰鸣,叽喳的鸟儿唱歌……空气中又如此寂静,没有人语,只有窗外点点桂花,世间缓缓来临了一个悄无声息的初秋。
我后来也常常想起窗外飞扬的花瓣,想起他抱我坐在窗台,立在身前,半张脸埋进我的胸口。时间可以一直流动到宇宙的尽处,停顿在盛夏的末尾,凉秋的开头。
又是这样逐渐清凉的秋天,他住在这样高的楼层里,已经远离了桂花飘落的窗台。
而我也不再相信什么世界的尽头,我和林渡舟只剩下此刻,匆促的夜,急切的上午,沉默的天地。
“师哥……”林渡舟的低吟拉回我的思绪,周遭的沉寂被划开一条缝隙,所有声音都穿过时间的尘灰,变得鲜活。我感受到他轻微的颤抖,唇间的狎昵,衣物的摩挲。
头顶的手加重了些力道,我一顿,离开他的肌肤,擦掉嘴角沁凉的液体,起身上前,趴在了他的身上。
林渡舟的胸膛起伏,心跳声传入耳中,我靠着他的肩,轻声道:“刚刚关门了吗?”
他不明所以,“……什么?”
我接着解释,“小黄豆的房间。”
“嗯,”林渡舟仍旧答得言简意赅,抬起手,还没落到我腰上,又缩了回去,坐起身将我拨开,“我去洗澡。”
客厅里传来倒猫粮的声音,然后是浴室的水声,我孤零零地被留在床上,自言自语,“什么人,用完就丢。”
我下了床,打开他的衣柜,想找一件合适的衣服穿走。在各式大致相同的衬衫西裤和大衣中间,倒偶尔也有些打眼的亮色。有一件浅黄色的毛衣可怜兮兮地挂在角落,我记得这件衣服,是我用舞蹈大赛的奖金给他买的,仔细一看,和他那天夜里穿着的米白色毛衣是同样的款式。
原来傻弟弟就以这样的方式想我。
毛衣旁挂着一件深色风衣,我将一旁的衣物都拨开了些,雨后森林的味道钻出感官,沉静而隐秘。
其他衣服上的香水味似乎没有这么浓。
我靠近些,干脆将脸埋在里面,发现这件衣服上的味道很奇怪,不仅仅是林渡舟和雨后森林的味道,还有隐约的烘干之后晾晒不足的霉味,以及混杂在其中,微乎其微的、我分辨不出结果的味道。
最后我穿上了当年送给林渡舟的那件浅黄色毛衣,来到冰箱里看他准备了些什么食材,系上围裙简单做了个早午饭。
不久,林渡舟穿戴整齐地走进来,在我背后默然徘徊了半晌,才开口道:“感冒好点儿了吗?下午带你去输水,免得跳舞头晕。”
我已经大半天没逗他了,这会儿憋得浑身都难受,放下菜刀,侧过身面向他,仰头笑道:“我要是没好,会通过腿上的牙印传给你吗?”
林渡舟一噎,不为所动,“叶清川,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哦……”我满心遗憾地转回去,继续切菜,“下了床就不是师哥了。”
他明显吃瘪了,转身就往厨房外走。我霎时间开怀,追出去把着门框补充,“我好了,不用输水。只要以后别让我在雷雨天滚出去就好,弟弟。”
林渡舟把我和猫送到了街区,下午场麻将已经开始组织,老李头呼朋引伴,我从树荫下走过,三个老爷子围坐在麻将桌边,齐刷刷看向我。
我说:“不打。”
老李头立马拉住我,满脸堆笑,硬是按着我坐下了,“小叶,三缺一,就缺一个。”
我打麻将不行,向来是输钱的那个,小朋友风风火火地和流浪猫打了一圈架,没一次落下风。我倒好,打了好几把麻将,没赢过一回。
我打完三筒,李爷爷高喊“杠上花”,喜滋滋地把牌一推,点上自己的叶子烟,得瑟地翘着腿,“小叶不错,每回都来送钱,嘿嘿。”
“我可不送钱吗,”我手上忙着码牌,一边笑道,“您几位打了几十年的牌,我哪……”
我一顿,被呛了一口。
三位爷爷都催我赶紧码牌,我握着麻将,顺便用指尖盲摸了一把,翻过来,没回过神,“幺鸡。”
“这会儿摸什么牌呢,死孩子。”李爷爷叼着叶子烟,吐出大片的烟雾,我又暗暗呛了一下,意识渐渐回笼。
原来是烟味。
林渡舟衣柜里的那件深色风衣上,那种我当时描述不出的微妙的被掩盖的味道,就是烟味。
可林渡舟是不抽烟的,从来都不。
我腾地站起身,把三个老头子都吓了一跳,草草地交代两句就离开了麻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