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酒知道,萧爵来了。
他也知道,参赛皇子现身,旁边一定有暗卫潜卫跟踪记录,这些人里可能有细作,更多的,则是大安人,自己人。
话术方面,就得考虑考虑了。
“唉,”霄酒转身,看着萧爵,笑容和煦,眼睛明亮,“九哥从那么高的地方飞下来,也不怕楼塌了。”
怕楼塌。
萧鼎成功提取关键字,眼神微深:“塌了,我也可以确保自己安然无事。”
“真的?”霄酒眼睛更亮,“不同的楼塌起来可是不一样哦,要看建筑结构的,有的楼塌的特别快,都来不及让人跑,有的楼塌的慢,起初看起来没什么大事,可若要紧的承重柱毁,生死就在一瞬间……九哥确定,无论任何情况,都能安全无虞,成功撤离?”
萧爵:“当然。”
霄酒竖起大拇指:“九哥真棒!”
萧爵曲指敲了下他额头:“只想同我说这个?嗯?”
“无聊了嘛,”霄酒捂着额头,“也想问问九哥,为什么不同人结盟?”
萧爵哦了一声,眼底闪过笑意:“想要试探身份。”
霄酒摊手:“随九哥怎么想喽。”
既然在演戏,就得演全套,不能让人察觉嘛。
“所以九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他也的确对这个有点好奇,“为什么一直不跟人结盟?”
萧爵抱臂:“你知道的,没必要。”
霄酒:……
你很骄傲哦。
“我知道你强,所有事你自己都能处理,找个盟友或许没有助力,反而扯后腿,可是不孤独么?”
他看着萧爵:“连好酒都无人分享,岂不无趣?”
萧爵:“独酌也别有滋味。”
霄酒看着他:“是么?九哥决定一辈子独酌?”
萧爵沉默。
面前眼睛灼灼明亮,如清泉似月光,这般对着,似乎很难说出肯定的答案。
第67章
再追我我刀你了
“九哥想一辈子独酌?”
一辈子孤单一人,去到哪里都没有同伴,不需要同伴?
“所以——你要陪我么?”
萧爵轻轻笑了下,倾身靠近,点了点霄酒的面具:“小猫咪?”
霄酒怔住。
萧爵很少这样笑,松弛,恣意,像挣开世间无形枷锁,脱开束缚的兽,终于展露出野性的自我……哪怕并不多,也足够让人震惊。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阔野生长,恣意舒展,会开玩笑,有丰富的内在情绪,并不是传言里那个在寺庙长大,沾了一身佛香味道的冷仙,永远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克制礼貌,疏离冷漠。
霄酒有些恍然。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萧爵,密林里,他不能自保,小小蹭了下萧爵的武力值,‘算计’过后很是抱歉,朝萧爵双手合十求谅解,对方也回了他同样的手势——
可能是礼貌回应,可能是从寺庙里长大的人会有这样的习惯。
可为什么一直记忆深刻,到现在都不能忘呢?
霄酒再次仔细回忆了当初画面,突然意识到,记忆这么深刻,会不会可能是对方那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本身不是很规范?
真正在寺庙里长大,耳濡目染,天天做这种动作的人,做这个动作会非常自如,习惯,萧爵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可经不住琢磨,他是真的很习惯,还是只是在学他?
加上现在这个不算冒犯,却明显带着调侃的动作和话语——
霄酒挑眉:“你一直在演?”
不只是这轮游戏,还有之前的每一轮。
萧爵轻叹:“猫猫太可爱,是犯规的。”
霄酒:……
萧爵指了指他脸上的面具。
霄酒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现在带的的确是猫猫头面具,对方说的是表面上真的面具,还是说的他本身?他是不是在逗他?
他有点看不透。
“和人结盟,抵背而战,交托性命,承诺出口,是需要负责任的。”
他看不透,萧爵却回归他之前的问题,认真回答:“我并不担心别人护不住我,我自己能保护自己,可若没能护住伙伴,失去……并不是一种好的体验。”
他不想失去。
霄酒默了片刻:“所以……你失去过很多同伴?”
萧爵却又不答了,拉住他的手:“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偏僻安静,视野盲区,很适合休息。”
霄酒没追问,也没有反对,从善如流顺着萧爵力道,往前走。
连续七天的游戏,没谁能扛住一直不睡觉,夜里是否能找到合适的落脚地的确是关键。街上倒是有客栈,京城所有场所朝皇子们开放,赛币换了钱就能住,但人多眼杂,谁能确保自己的落脚信息不被发现,酣睡之中不被人悄悄刀了?
小团伙抱团,轮流休息值夜倒是可行,问题是现在谁能轻易交付信任,万一你‘交心’的真朋友其实是敌对阵营呢,还不是得刀了你?
怎么想,认识萧爵都是幸事。
脑海思绪不停跳动,往里走了一会,霄酒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萧爵:“发现了?”
霄酒点点头,视线环视一圈:“这里好像不仅仅是作坊……是匠人聚集地?”
因为时近中秋,月饼需求量大,各种散落的模具,架子,都是为做月饼准备,乍一看就月饼作坊,其实往里走,内里空间非常大,做月饼的地方占了外面还不到一成,里面什么都有,小零件大家伙,用来建造的长长短短的木材,用来铺陈的调节的看起来十分精巧的木质拼拼结构,造房子造车等都适用的小机关……什么都有。
“……建造?”
霄酒突然转头看萧爵,目光灼灼,颇有暗意。
萧爵轻笑:“你一直都很聪明。”
看来又想到一块了。
月饼跟中秋夜的皇上有关,可以做手脚,那建造怎么不能?皇上在中秋夜可是要去登临楼,与民同乐的。
说是肯定不能细说的,他们俩身边都有负责跟踪记录的暗卫潜卫。
“那今晚……”
“你住这里。”萧爵直接把霄酒带到了一个房间。
说是一个房间,更像是一个弃用的,隐藏起来的工作间,外面看不显眼,里面看也不大,萧爵似乎简单收拾过了,房间虽然过于朴素,没什么东西,但至少干净整洁,尤其被褥很是柔软,看起来非常舒服。
霄酒很喜欢:“那你——”
萧爵:“我去外面看看。”
见霄酒一直看着他,眼珠都不错开,他又加了句:“会回来。”
霄酒这才冲他挥手,笑的可乖:“那九哥小心,早点回来。”
萧爵转身离开。
与他擦肩而过时,轻轻按了下他的头:“走了。”
现在其实还不是很晚,天刚擦黑。
霄酒想了一下,错峰休息好像没什么不好?所有人都是需要睡觉的,早睡也有早睡的好……
他本以为自己没那么快睡着,一边在脑子里过着今天发生的事,一边等萧爵,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过去了,还一觉黑沉,连梦都没有做,醒来时腾的坐起,伸手摸旁边的被子,没有任何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