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有位贵客,乃是赵国太子殿下。他本就得了皇上的允许而在皇宫住下,可因为最近朝堂风波不止,不便频繁出入皇宫,怕惹人闲话。毕竟能名正言顺地出入,稍微避着点儿外人就足够,不必黑纱蒙面。
听说这位之所以一直在宫外,是在替尊主办事。
暗卫们相视一眼,无人起疑,纷纷让路放行。
“本殿要亲自面见相国大人,要是耽误了大事,你们自己去领罚。”赵夙轻轻皱着眉,自言自语着冷笑道。
这之后,他在宫中的行动便畅通无阻。暗卫们都知道他是自己人,见他脸色不好,唯恐这些大人物一怒之下殃及了他们这些池鱼,纷纷躲得老远。
悠悠而行的赵夙这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淡笑,脚步一转,没去御书房,反而向皇上寝宫提步飞掠而去。
以他刚才慢慢吞吞的脚步,走到御书房还要一段时间,他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时间差,找到姬无朝,把最近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他。毕竟如今形势的严峻,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不能坐以待毙。
刚才守在宫墙边时,似乎瞥见姬无朝往寝宫的方向走,虽然不确定在哪个殿,但哪个殿值守的宫女多,应该就不会错。
唯一的麻烦,估计就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影卫了。
没想到,这次的潜入比他想象中的简单,暗处藏匿着的似有若无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殿外远远站着的几个宫女,一眼看过去,连个会武功的人都没有。
赵夙眉头皱得更紧,心中不由浮现出了几许担心。
姬无朝竟已沦落至此?这要是个刺客潜入,要想杀掉燕帝,无需穿过层层守卫,怕是能一击得手。还好这次来的人是他!
他飞速靠着身侧的围墙藏身,借此身形一闪,几乎贴着门的缝隙闪身晃入殿中。
几面屏风在门口围着,挡住他的视线,也让里面的人完全不能发觉他的影子。雾气氤氲之下,隐隐约约能听见拨动水花的声音。
赵夙心下一动,果然,他来的时机刚好。先前他还发愁若是姬无朝身边还有闲人,得将人支开,但现在他在沐浴,燕帝沐浴之时是不准旁人伺候的,所以那些宫女们才躲那么远。
“姬无朝。”本想叫他燕帝的,话到口中不知怎么地就改了。
分明差不多年纪,他现在还是个太子,姬无朝就称帝了。虽然他自愧不如姬无朝那般爱民,但也拉不下面子。
刚洗完澡准备出水上岸的宋悦听见赵夙的声音,心一惊,脚下一崴,“扑通”又重新落了水。
她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极力压低声音咳嗽几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朕沐浴的时候你闯进来,成何体统!”
这个赵夙究竟是不是背叛,她心里没底,自然带着几分防备。更别说他偏偏选了这个好时间。
好在她竖了一块屏风。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咳,刚才你突然闯入,朕受到惊吓,呛了几口水。现在嗓子不舒服。”宋悦背对着他,一面捧着水花赶紧洗脸,“故意挑着没人的时间来,是想单独和朕说话?”
变声锁在衣服里,现在得靠她人工伪声,声音自然会有细微的差别,没想到他耳朵那么毒。
见姬无朝提起正事,赵夙面色逐渐变得冰冷严肃:“姬无朝,你相信我么?”
宋悦动作顿了一下。
她想相信,但他的忠诚度无法判定。毕竟这位是赵国人,而且与玄司北是同伙。
但,也正因如此,他秘密来找她,也是背着被玄司北发现的风险……
“信。”
一个字,让赵夙冷厉的眉宇稍稍变得柔和。他轻笑一声,以漫不经心作为掩饰:“玄司北不仅联合了我们赵国,还与魏国国君达成了某种协议,他本身的势力还不足以动摇燕国根基,但若加上赵魏两国,你知道你如今的处境么?”
“隐隐猜到了。”魏国在干旱的时候安静如鸡,根本没派人买她的粮食,肯定是玄司北允诺了什么。
宋悦面上轻描淡写,但手掌间却不自觉用力。
“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赵夙却卖起了关子,眯着慵懒的眸子笑道,“还想知道什么消息?一百两银子换一个问题,童叟无欺。”
也只有他能在如此紧绷的气氛中,装作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事实上,他比旁人还要敏锐得多吧。
宋悦垂眸沉思了片刻,心下一沉,忽然被他刚才的一句话点醒:“不对,你故意着重说赵魏联合,是在提醒我……皇叔带兵出城后就不见了踪影,是不是因为这个?”
“不错。既然你猜到了,那第一个消息就免费送你——你的皇叔如今正焦头烂额,已是自顾不暇了。”
面对赵魏两国的联军,谁知道姬晔什么时候会撑不住。毕竟现在在玄司北看来,姬无朝已经不是威胁,只要姬晔先姬无朝一步除去,燕国的皇位就一定会落入他的手中。
“多谢。”宋悦一愣,没想到赵夙嘴上不饶人,却是真的想帮她,“那,司空彦他……也是和玄司北他们一路的?”
第166章 女装
“一百两。”听她问起司空彦,赵夙的气息微微一变,随即又像是为了掩饰什么,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正经的笑意,“辛辛苦苦玩命打听来的消息,怎么说也不能白便宜你。”
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只是莫名让宋她感觉到了傲娇的成分。
“一百两就一百两,等朕出来给你便是。”这个关键消息,千金都换不来,他分明是故意不让她欠下他的人情,这个赵夙想做什么?
“那可不行,商场上有句话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万一你毁约了怎么办。”赵夙故意说道。
他似乎对司空彦的消息有所忌惮,甚至是想隐瞒什么。
“司空彦出事了?他和玄司北不是一伙儿的?”宋悦对此十分敏锐,单刀直入。
那边沉寂了片刻,终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不是。”
宋悦身体一软。
按照司空彦的忠诚度,应该和玄司北不是一伙儿的,但这样,他突然没了消息,也不上早朝,怕不是被限制了行动:“他被控制住了?”
那边又沉默了。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明知道朕在沐浴,哪儿有机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宋悦小声嘀咕着爬上了岸,趁着屏风的遮挡,一面扯了件中衣穿上,一面扯了颗珍珠,往屏风外丢去,“这是定金,接好了!”
赵夙伸手截住,隔着半块屏风,还能就看见姬无朝一片雪白的衣角,想来是换好了衣服。他便顺理成章地往屏风内走去,一面压低声音告诉:“司空少主原本就时日不多,这些天刚好犯了病,此事闹大了,就连隐于山林的司空家主都知道了此事,还请动了神医。你知道神医怎么说的么?”
正飞快往脸上重新上妆的宋悦,余光瞥见一道黑影竟妄图穿过屏风,吃了一惊,连忙背过身子,叫住他:“等、等等!朕没好奇这个,也没准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