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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圈养的白月光(152)+番外

回到岸上,一个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斯文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认得这个男人,是陶云的父亲。由他接过自己手上的小女孩儿,叶绍礼面上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陶父十分感激:“谢谢先生救了我家闺女。”然后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背,“阿云,快跟人道谢。”

小陶云呛了几口水,现在倒是没什么事,也没哭,就是脸色白了点。

她看着他:“谢谢爷爷。”

……爷爷。

叶绍礼久久才缓过神来,他已过知命之年。

而她,才五岁。

他……真的能等到她长大的那一天吗?

阻隔在俩人中间的是无法跨越的时间。

周围的人渐渐离开,夜幕开始降临,暗中的保镖等候在他身后,没有他的话一步不动。

很久,久到他的双腿快要失去知觉,叶绍礼这才往回走。

他暂住在村长家,此一行,会多留些日子。

村子里的生活十分简单,几家大姓住在围屋里,几十户人口,平和而温馨。叶绍礼时而望着陶家的方向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翌日,傍晚之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停后,地上的鹅卵石变得越发圆润透亮,叶绍礼望着天边的彩虹,蓦地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天。

承育书店门口,察觉到彼此错开时间的那天。

一切,恍如昨日。

……

时间的另一头,陶云察觉到自己再也无法联系上叶绍礼时,从悲恸中缓过神,心如刀绞,好似丢了魂。正逢学校放三天假,室友见她终日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劝她回家散散心。于是,她回了农村老家。

路上,下起了大雨,却很快停了。

班车停下,陶云下了车,抬起头,便看到了天际的彩虹。

走在湿润的鹅卵石上,叶绍礼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耳边隐约传来大人小孩儿的嬉笑声,还有拨浪鼓的叮咚声。

“彩虹啊……不知道他那边的彩虹是不是也一样呢?”

那一瞬,叶绍礼浑身一震,这个声音……如午夜梦回般响起,是他的幻觉吗?

站在门口,他缓缓抬起头。

那个人也显然看到了他。

如海市蜃楼般的景象,却模糊地看到了彼此的模样,视线对上的那一瞬,彼此瞳眸中都清晰地闪过一抹愕然。

两个人隔着时空面对面站在围屋的门口,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隔着彩虹和门。

哪怕不曾真正见过彼此的容貌,却在视线相交的那一瞬,认出了彼此。

陶云脸上似哀似喜,更多的是恍惚和不敢相信,她大喊了一声:“叶绍礼——”

“陶云……”

终于见到你了。

那一刻,俩人心中闪过同样的声音。

内心汹涌而来的感情再次爆发,叶绍心底越发疼痛难忍,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封,都已经过去了。

直到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叶绍礼才发觉,只是压抑得更深而已。

曾经的年少轻狂和执着在时间面前显得格外可笑。

叶绍礼压下汹涌的感情,看着那一边的女孩儿,他们永远迈不过时间这道坎,终将分离。而她还年轻,时间终将会让她忘却这段不该有的相遇,重新生活,重新开始。

他将所有想说的话一一咽下,到了嘴边只剩下:“阿云,别等我了,你看,我已经老了……”

“你胡说什么!”陶云怔住,接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不管,是你先招惹我的,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你要对我负责!我会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你等着!!”

叶绍礼,你等着。

我会找到,这个时代的你!

彩虹渐渐在消失,对方的模样也越来越模糊。

虚影中,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扎着羊角辫,手里拿着拨浪鼓从他身后跑过,一路叮叮当当……陶云晃神,那不是小时候的自己吗。

随着虹光消失,人影也跟着消失。

陶云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她扶着墙,喘·息着。

方才的一切,好似她的一场幻觉。

可她内心深知,那不是。

她是真的见到了叶绍礼。

内心涌上来的是欣喜若狂,她又哭又笑,不顾路过的小孩儿惊疑害怕的眼神,她抹了抹眼泪。回到家,她蹲在床边,痛哭了一场。

哭完后,心情好受了许多。

门外传来敲门声:“阿云,你怎么了,邻居嫂子说你哭了,到底怎么了呀,是不是你爸爸说你什么了,跟奶奶说,奶奶帮你出气……”

陶云起身,上前打开门,羽睫还沾着泪,脸上却笑:“奶奶,我没事,真的。”

她已经没事了,接下来——

她要去找叶绍礼!

……

离开村子的时候,叶绍礼与村长道别,上了车。

连下了几天雨,外边路滑,车子开得很慢。可即便是这样,途中还是发生了意外,山体滑坡,车子翻倒砸在了下边的岩石上。

坐在后座的叶绍礼左腿被车门压住,等救援的人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数月后,叶绍礼坐在轮椅上,腿是保住了,却因为时间太长,终究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每逢天冷的时候,膝盖便刺痛,无法行走,需要借助轮椅。

那以后,叶绍礼性格变得越发难以捉摸。

他这一生未娶,几年前收养了一个孩子,取名叶延禛。

一年又一年过去,叶绍礼不知道在这个四合院待了多长时间,他不再刻意去寻找她的消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直到——

那一日,他受政府邀请前去参加一个活动的时候,门口的小巷子,那个撑着伞的背影。叶绍礼耗费了毕生的力气才没有将情绪外泄,当那双眼睛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没由来得剧烈收缩了一下。

他想要忘掉这段感情。

可越是想要忘记,越发铭刻于心。

他想,见了又怎么样呢,他现在这幅行将就木的模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叶绍礼心中绞痛。

他痛苦地阖上眼,呼吸不稳。

阿云,放弃。

我已行将就木,又瘸又老;

而你亭亭玉立,风华正茂。

四合院里,白色娇嫩的槐花随雨落下,很快被黑泥染脏。

叶延禛刚回来,便看到自己的父亲站在屋下望着雨幕出神,忙合伞走了过去:“父亲,您腿受不住这湿气,回屋。”

“今天学校没事?”他睁开眼,已然恢复平静。

“下午还得回学校一趟,”叶延禛斟酌着语言,“我班上的那位陶云同学今天中午向我请了长假,我批准了。她四处打听您的消息,看起来很急切,您……要去见她吗?”

叶绍礼青松般的背影僵了片刻,遂而缓缓开口:“……不了。”

嗓音艰涩沧桑,还带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悲意。

“好,卡——”

拍完这几场,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