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手山芋一抛出来，掌柜的头皮都麻了。
几位姑奶奶一看便不好惹，这种时候……
他眼中精光一闪，只剩一个办法了！
这两方争执不下，总不能这样耗着，耽搁自己的其他生意吧？
他立马点头哈腰，吩咐伙计换茶上点心，亲自端茶递水，说起了好话！
铺垫做好，他这才试着抛出了想法。
“小人有个主意，不如咱定个底价，两位姑娘各自加价，这套头面，价高者得，如何？这法子既公平又不伤和气，干净利落，免得耽搁姑娘们的宝贵时间。”
郭嘉两人一口便答应了。
这种事摆明了只对店家有益，难免要浪费银两，那精明的潘氏自是不依。
可想到一会儿她与沈沐还有约，这鱼和熊掌的抉择便叫她有些为难。
此时铺子里的大部分看客都被吸引了来。
刚刚她颐指气使，这会儿竟有不少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打听起了“这刁蛮姑娘是何人”，更叫潘氏有些下不来台。
同时，她转眼正好对上了沈默云的清冷眸子，那双眼里满满都是讥讽和鄙夷。一时间，她受挫的自尊心竟是莫名膨胀，鬼使神差便答应了这莫名其妙的竞价方式。
掌柜喜上眉梢，当即宣布这套猫眼石头面由两位姑娘竞价，价高者得！
郭嘉暗示掌柜关门，后者自然会意。
千金们用的都是府中银钱，这种时候，一来为免价格离谱传出去坏了姑娘名声，二来怕各自家中追究起来不好交代。清场是最好的选择。
而郭嘉要求清场事实只有一个原因。
她只怕掌柜一吆喝，见有热闹看，到时候路上行人一拥而进，那就大事不好了。
没法子，回京后，她经常驾着马车在街上逛，早成了老面孔。
到时候若是叫人指认出，她刚刚那些戏就白演了！
此时在场看珠宝的几位女眷也自动围拢了来，倒是为这竞价作了见证。
掌柜像模像样招待好了众人，随后象征性将底价定在了六百六十六两银子开始竞价。
“六百六十八两。”潘氏出价保守，试探着，确认着。
“七百两！”郭嘉想都没想便应声而接。
“七百二十！”
“八百两！”
郭嘉一口加了八十，叫围观女眷们惊呼一口气，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的势在必得！
她这一出价叫潘氏既安心，又紧张。
安心是因为她感受到了郭嘉两人的渴望！
紧张是怕自己拿不下！
八百两，正好是掌柜一开始的报价！
那两人竟然连那一百二十两的折扣都不要了！一口气便将价格抬到这个位置，说明她们对卖出猫眼石有百分百的把握！
终于，潘氏心中大定，最后的一丝顾忌和疑虑也烟消云散！
她们这是想要一举将自己吓退？
哼！想得美！
“八百二十！”潘氏一脸平静喝起了茶！
这俩小丫头片子想跟自己斗？想她潘熙春五岁便开始打算盘，学庶务！
这种把戏玩得就是心理战！
这俩丫头太嫩了！
郭嘉两人“显然”没想到潘氏会如此淡定加价，忍不住再次对视。
“八百……四十！”这一次两人明显犹豫了些，语气里也多了些试探。
刚刚加八十，这会儿才加了二十两？
这么快就怂了？
也不过如此！
潘氏有些得意。
“八百八十！”她相信自己这一次价格出来后，这两人气数也该尽了！
围观的群众再次惊呼，暗叹这些千金都是何方神圣，竟然一个个这般财大气粗？
那掌柜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在抽动，眼也早已弯成一道线，这会儿正一脸谄媚瞅着郭嘉两人等着加价！
潘氏几乎要狂笑！
她早已经算好了！
那两人与莫小姐有交情，是按着八百两银子卖出猫眼计算的！而自己则不需要卖人情给莫小姐，自然是按着一千两银子来计算！所以，自己比那两人多出了两百两银子的利润空间！
更何况那两人得到的利润还要进行再分割！
呵呵！所以，她二人已经没有多少加价的空间了！
“九，……九百两！”
啧啧！
底气没了！
来吧！最后一次！
“九百三十两！”潘氏掐指一算，这个价若强卖给府中姨娘，勉勉强强还能挣三百五十两银子！
可对方若是再跟，便没有利润了！
……
☆、第六零五章 阔绰
潘小姐的意图沈默云和郭嘉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她此时正装作若无其事一口口啜着杯中清茶，却对自己已经落入郭嘉为其精心设计的布局而浑然不觉。
九百三十两？
已经虚高了掌柜给出的合理价整整两百五十两！
这精明的潘小姐在缜密的摆弄下到底也活脱脱成了个二百五！
郭嘉最后打算做到哪一步沈默云没问，可此时看下去，这位潘小姐只怕从今日开始便再没好日子过了！
“九百三十两，两位姑娘可还加价？”那掌柜小心翼翼，一脸渴望地巴巴问询着。
沈默云侧头淡淡一笑，“掌柜稍候，我与妹妹商量一番。”
“好，好！”
两人作势咬起了耳朵。
潘氏的确深谙生意门道，知其大势已去，半点不曾催促，以防两人反弹。
于是两人耗了整整十几息，才有了“决定”！
郭嘉咬着牙，看似最后下了一个大决心，一字一字到：“九百六十两！”
她眼里满满溢出的心疼连潘氏都看出来了！
这俩丫头竟然还敢加价！竟然连利润都不要了！
潘氏心里狠狠鄙视了这两人一番！也对！这些所谓的小姐们要的是虚名和人情！她们只喜欢追逐那些不切实际的名头和赞誉，哪里懂得金钱的实在和重要？哼！一群米虫和蠢蠹罢了！
潘氏又再次打量起了面前两人的衣袍行头。
她二人衣着朴素寡淡，妆容简单，半点不见华丽富贵，所以她们绝对不是大家千金。
那么她们的能力也就在这儿了！
好吧！就让自己完成最后一击吧！
这一次，必须结束！
潘氏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抬起眼，口齿清楚到：“一千两！”
全场都瞬间静悄悄！
夫人们再次敛声屏气，暗叹这姑娘出手阔绰。一千两银子买一套只值六百多两的头面，真真是大八卦！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又回到沈默云二人身上。
可那俩丫头显然是有些蔫了，刚刚那势在必得的气概已荡然无存。
沈默云拉了拉郭嘉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她到此结束。
掌柜看在眼里，急急道：“既然价钱已到千两，小人愿配送一只价值百两的限量镶珍珠金丝楠木盒作包装！姑娘们，机会难得啊！”
郭嘉狠狠瞪了那掌柜一眼，虽是一脸不甘，还是悻悻然摆了摆手：“一千两银子？算了！掌柜的，我们不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