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朱广平已被激怒,沈默晴的存在便是他被所有人耻笑的证据,谁知道他为了自证,当时会不会一刀劈了沈默晴。
她这一晕便被扔去了后殿,既保了安全,又顺带着避免了骚乱,后来能被带回沈府,她还暂时免去了皇帝的秋后算账。她这已是意外之喜,后来王慈竟还入了沈府,只怕她早已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得快乐晕了!
她一直憋着不醒,多半还是想看看形势。此刻王慈要退守,却是逼着她不得不赶紧抓住机会了。
沈默云苦笑,看来这段时日,除了自己,大伙儿都是脑力渐长啊!
王慈蹙紧的眉头已经表了态。
千金宴之前,其实他对这个庶妹还寄予厚望。在沈默晴失了陈二的心后,王慈还是为她挑中了郭珏。甚至千金宴当日,他还让眼高于顶的嘉和从大街上将洋相百出的沈默晴捞出,为她改头换面,好好抬举了一把。
只可惜这丫头太不争气,多次机会都把握不住。此刻他父王已死,这个庶妹早已毫无价值,留在身边,除了丢人现眼和浪费口粮,已是毫无用处。
王妃显然也是同样想法。
这是夏红绸的女儿,这一点,她极不喜!当日即便夏红绸有孕,她也没让其留在王爷身边,反而是最大程度物尽其用!让夏红绸既串联了夏汪卢沈等诸多家族,打压了秦家,还令其抱着念想,为平南王府服务了十几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终究也没能再回王爷身边。
此刻这个孽种没有道理能越过她娘去吧?反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与其咯眼不如就这么的吧!
于是,王慈与王妃极有默契将视线跳过了沈默晴。
不过沈默晴竟是看准了一扑,上前紧紧攀住了沈默云的脚腕。
“长姐!都是你!是你引我去的万岁山,你对得起我吗?你害了我,你就得要对我负责!你扔下我,这是要我死吗?那些禁军没听到,我却都听到了!你是要去跟着王慈吃香喝辣做皇……”
“打住!”沈默云失笑。对她负责?自己孤苦伶仃时,谁对自己负责了?自己一身病痛时,她对自己负责了?还有秋心,可得到她的负责了?“沈默晴,没人要你的命,你好自为之!”
王慈心狠,上来便是一脚,直接踩在了沈默晴的手腕上。
手骨发出了咔咔之音后,沈默晴吓得赶紧松了手。
“沈默云!你个贱人!”她终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狼心狗肺!我与你不共戴天!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必定让你死一百次,一万次,让你万箭穿心,让你死无全尸,让你神魂俱灭!”
沈默晴全然不曾留意到,她说的这话惹了王妃的一个眯眼回眸。
……
☆、第九四三章 对峙
王慈一行人尚未踏进柴房,便传来了內侍尖锐的通报声,皇帝终于到了!
可笑的是,皇帝竟是由之前退走的顺天府官兵引路而来!
那帮家伙之前跟进沈府本就只为了分肉渣,哪里甘心空手而回,他们知道皇帝正从西城过来,赶紧去迎了。
马屁一拍,路一引,倒是加快了皇帝顺利进入沈府怡蓉院的步伐。
齐刷刷的御林军顿时将沈府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这会儿的怡蓉院还真是被布下了天罗地网,即便是长了翅膀都没法轻易进出,皇帝此行害怕有诈,带来了足足上千兵士,连弩兵也带来了两百名。
沈默云偷偷看了眼王慈,却见那厮分明没有半点慌张,反而撇了撇嘴,完美上挑的唇型显示着他的得意与嚣张,还有……兴奋。
来势汹汹的御林军在院外摆开架势,他却毫不放在眼里,只拉着沈默云入了柴房。
沈默云终于见识了这个一直只闻其状却未见其态的柴房,正如笑言所言,还真就是个不起眼之地。
里边堆的都是乱七八糟的废物,只怕就连野猫老鼠都不愿踏足!
也是,这样一个闹鬼又无用之地,有谁闲着没事会来寻晦气。有夏红绸和南军守着这宝地,这十几年来,竟是没人发现这里边的秘密。
王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铜制平安锁环,沈默云一瞧,果然是与朱广平身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那锁环在他手中不知怎么一摆弄,四周便有密密麻麻的小锯齿凸了出来。
这样的东西,想要仿制太难了!
所以,他爹手上的那枚是赝品!连平南王都被他骗了!
这家伙太可怕了!
这样的东西即便是仿制,要想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多半是他早就对平南王起了异心,一早便仿制了枚赝品。
眼前的墙壁斑驳而破烂,墙上粉的石灰也早已掉得七零八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蜘蛛网下边,有个原形的凹陷缺口。
正如沈默云之前所料,王慈将锁环放了进去,随后转动那环扣,便听闻那处发出了咔嚓一声,机关被启动了。
墙体瞬间开了,出现了个一人宽的空洞……
王慈的所有亲卫都已退了回来,可即便在这个时间点上,也并未闻得禁军的大批涌入。
沈默云知道,一来是王慈从容淡定,皇帝害怕有诈,不敢贸贸然进入院中;二是皇帝听到王慈退进了柴房,自然也想着等王慈开了墙再行动;三,则是皇帝顾及了自己这个人质的安全……
终归是瓮中捉鳖,皇帝的确不必急于一时!
“朱景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挟持了沈府众人,人证物证俱在,你已走投无路,还不快出来乖乖束手就擒!”
皇帝一至,院外的打斗戛然而止。此刻这一声来自內侍的嗓音便尤为突出而尖锐起来。
王慈却对外边的动静犹若未闻,示意两个婆子拿了火折子先进库房点灯。而
吴筱玉则搀着王妃急急忙忙闪进了库房,生怕王慈会将她扔出门去。
对于这一点,沈默云也是心下存疑。王慈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吴筱玉的价值已经结束,他竟然不打算过河拆桥?
库房里边亮了起来,沈默云将视线投了进去,可她才刚瞥到一排架子,便被
王慈一把拉出了柴房。
在她不明所以时,皇帝亲自发声了。
“朱景炽,出来吧!朕已带了千余精兵将你围住。认命吧!你已是穷途末路!你若乖乖投降,放了人质,朕尚可保你一世荣华!”
“是吗?”王慈哈哈大笑,他拖了沈默云,带了三个侍卫就这么出了柴房,往院门方向大咧咧走了几十步,站到了之前沈府那群人质的身后。
密密麻麻的火把映得整个怡蓉院亮如白昼,院门已经被拆,对面的皇帝正被几员大将簇拥着站在院门口。
王慈将手掐住了沈默云的喉,同时也没忘低头轻声来了一句:“云儿,对不住,先忍忍!”
王慈的手背青筋暴起,却并不紧锢,只是他按的穴位恰到好处地叫沈默云没法发声了。
就这样,他与皇帝只隔开了三十丈之距,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