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样的成语来形容男生会不会有些奇怪。可是若是放在萧岚身上的话,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呢。他只能用这样的词,只有他,配得上这样的词。
楚回痴痴看著。台上的自己,走上前牵起了萧岚的手,眸光灼灼,含情脉脉。他说。
“我不後悔。”
犹如晴天霹雳。
我不後悔。他看见,多年前的自己,这样对萧岚说著。
付出了全部的真心,用上了全部的感情,赌上了全部的相信。
是的。当初,是他自己夸下海口,自绝後路。
永难救赎。
台上的萧岚轻轻一笑。也许天姿国色,也不过如斯。
楚回看著这两人,在台上相识,在台上相爱,在台上向父母表明真情,在台上身无长物地私奔。奔跑时带起的风,令人微醺。
楚回看的有些痴了。
他宽袖摇曳,青衫飘逸,犹如仙人之姿,逼人不敢直视。
他一貌倾城,耀如春华。只叹天地虽广,却是国色无双。
楚回一时看得有些痴了。分不清,究竟是在梦里看戏,还是,在戏里做梦。
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假的──这就足够了。
台上温情脉脉,楚回低头一看。却立刻被震得难以动弹。
青衫早已不见,唯有囚衣加身。
终於,有了一点现实感。
这是高中那时候的事情了吧,他和萧岚被逼著演了这麽一出无聊的古代私奔剧。只是那时候,台下喧闹沸腾,而今,空旷的剧场里,却只剩他一个观众,重温旧梦。噩梦。
而後的情节都一晃而过,快得跟按了快进键似的。好像无形之中有一只手,把伤痛的岁月都压到最短,而把温情的时光都拉到最长,长得,令人舍不得放。
难道是想提醒他,後来那些漫长的,日日伤怀,夜夜难眠的辗转岁月,注定要遥遥无期吗。
“楚回……楚回?”感觉到身子猛烈地摇,楚回眨眨眼,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庄景玉一脸焦急:“你怎麽了?想什麽想那麽入神?没事儿吧?”
楚回细细看了庄景玉一会儿,忽然笑开。
梦里的那场戏早已结束了,现在,已经是另一出了。
庄景玉愣了愣,看得呆了。楚回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一笑,不知怎的,竟平白多了些清韵味儿,如醉春风,令人心怡。
楚回捏捏庄景玉的脸:“没事儿。就是做了个梦而已。”
庄景玉撇嘴:“咦……怎麽可能,你还能睁著眼还做梦呢。”
楚回笑得愈加温柔:“怎麽不可能。睁著眼,还能被人骗呢。”
庄景玉一听被骗这个词,就有些慌。难道楚回看出来他刚才想说却最终没有说的话了吗。他支支吾吾了好几下才开口:“被……被你猜出来了吗?”
楚回拍拍他的脸,叹息一般:“我什麽都没猜出来……”他看著庄景玉的眼睛,很认真,“景玉,要想不被骗的话,就不要再相信任何人了。”
庄景玉愣了下,忍不住嘟囔:“那……那该多难受啊。”
楚回低头吃了个汤圆,咽下去後才说:“总比被骗了好。那才是最难受的。”
庄景玉笑笑:“有什麽人会来骗我啊,我一没钱二没权,还没色没才……有什麽可骗的。”
楚回的手一抖,刚舀起来的一个元宵忽然落回碗里,溅起几滴汤点。
庄景玉拿纸巾给他揩了揩:“你这是怎麽了?”
楚回没回答他的话。默了一会儿,才叹口气,转过头拍拍他的脸,看得认真。
“傻瓜。”
说不清这两个字里,究竟蕴含了怎样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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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忘了~~~现在补上……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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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玉生烟(二十八)
第二十八章
其实也没有进监狱多久,可是一走出来的时候,庄景玉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郑奇把行李箱交到楚回手上,低声说了句:“我这工作还没做满呢,结果你就先走了。”
楚回一手握著行李箱的拉杆,一手揣在兜里,仰起头看著灰沈沈的天空。听见郑奇这麽说,微微一笑:“觉得从我这里讨不到便宜了是吗?”
郑奇瞪他一眼,支支吾吾地说:“这……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楚回转过头看他,朝他一笑:“没什麽,这也是人之常情,”顿了顿,“……这些年,还要谢谢你了。
郑奇一愣,竟觉得眼前的楚回在一瞬间,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尽管眉目依旧,眸光如初,可是他总觉得,有哪个地方,到底还是变了。
整整七年,楚回几乎贯穿了他的全部工作时间。可以说,他至今为止的全部职业生涯,都笼罩在楚回的阴影下。
他想,尽管以後他还有那麽长那麽长的生命和时光,可是,像楚回这样的人,他是再也遇不到了,或许,是再也不会有了。
分别的时候,人总是免不了回忆往昔。并非刻意,只是当你看著那个人的脸时,那些曾经的记忆,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脑子里,就像放电影。
郑奇还记得,楚回刚进监狱时的冷漠和隐忍,被人挑衅辱骂之後的愤怒与爆发,以及独自一人无依无靠的孤苦和寂寞……
很多人都只看得见他人前的强大,却只有他看见了他人後的凄凉;很多人都只看得见萧岚对他的好,却只有他看见了他们之间永无止境的试探和折磨;很多人都只看得见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最特殊的待遇,却只有他看见了,他在灵与肉里,日日夜夜,苦苦挣扎。
每思及此,郑奇总是会忍不住感叹:“哎,你们这又是何苦呢。这回你出去了,应该可以……”
应该可以什麽,是重归於好,从此幸福快乐吗。
郑奇是想这麽说,可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喉头梗塞,难以出口。他在脑子里构思了半天,却也没能构思出来,那两个人能并肩站在一起,笑得满脸幸福。
这个脑内剧场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来那两个人的幸福,是连想都不能想的。
楚回看出郑奇的犹豫,拍拍他的肩,截断他的话:“这个你就不用你操心了。这与你无关。”
郑奇一愣,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也对,你们之间的事儿,一直都与我无关。”
他从来都是一个旁观者,即使看戏再久,入戏再深,也永远不可能获得角色。
没有人能插得进他们之间。郑奇瞥了一眼庄景玉──就算是他,也不可以。
想到这里,郑奇在心里叹了一声。那孩子,注定是要受伤了。
楚回走到庄景玉身边,看著他深深动容的侧脸,抬手揉了揉他的後脑勺,笑著说:“都出来了,还有什麽好哭的。”
庄景玉尴尬地抹了一把眼睛,声音断断续续的:“没哭……哪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