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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玄吟(6)

“比较随心所欲。”一道天籁般的嗓音响起。

“对对对,比较随心所欲,我就是这个意思。”仁贵附和道。

众人望去,来人白衣胜雪,正是裴展云。

怔忪中的宣少鸣一见到他来,猛地跳起来想抓他来个当面对质,没想到刚才那一摔崴了脚,他痛叫了一声又跌回地上。

“大师兄!”那四名弟子对裴展云必恭必敬道。

裴展云笑著朝他们走来,道:“我在房里等了半天,原来你是跑这里聚众闹事了。”

“谁……嗯!”脚痛难忍,不想在人前失威风的宣少鸣只好咬住嘴唇闷哼。

见状,其中一个弟子忙解释道:“大师兄,是小师弟他……”

裴展云笑笑打断道:“好了,都去吃饭吧。”

“可是……”

“连你们也不听大师兄的话了?”

四人面面相觑,只好离开。

灵玄吟(6)

裴展云在宣少鸣前面半蹲下身,看了看他一直捂著的右脚,道:“站得起来吗?”

宣少鸣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转头对仁贵道:“扶我起来。”

“哦,哦。”仁贵忙伸出双手。

一站起身,钻心的疼痛和莫名的委屈便涌上心口,宣少鸣皱著眉头,倔强的嘴唇抿得紧紧。

“少爷,你不要紧吧?”仁贵担心地问。

宣少鸣摇摇头,搭上仁贵瘦弱的肩头,道:“扶我回去。”

“是。”仁贵向裴展云投去抱歉的眼神,道:“裴公子,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废话那麽多干嘛!”宣少鸣白他一眼。

裴展云笑而不语,神色温和,因此当他出其不意地将宣少鸣打横抱起时,宣少鸣和仁贵皆惊愕得不知反应。

“仁贵,晚饭就麻烦你一会儿送到我房里来。”他轻松地抱著身高不逊色於他的宣少鸣,回头微笑著对仁贵交代道。

“好……好的。”呆若木鸡的仁贵愣愣道。

宣少鸣蓦然省过神来,拼命地上下晃动两条腿,气愤地嚷道:“可恶!放我下来!我才不需要你帮忙!”

他的脸色涨得比天边的霞光还红,且不论裴展云是不是他讨厌的家夥,眼下这种姿势用在他堂堂八尺男儿身上,简直是天大的难堪!

生平头一次,宣少鸣感到自己的脸皮在以野火蔓延之势地发起烫来。

“裴展云你快点放我下来!快点!”扯著嗓子大喊的他已经顾及不了会引来他人的注目。

面对怀中人张牙舞爪的态度,裴展云笑意不改,道:“别乱动,要是掉下去再摔一次我可不负责。”

“仁贵!仁贵!混蛋你个死仁贵──”

直到人走远了,仁贵还能听到他家少爷咬牙切齿的怒吼声,他抖了抖肩膀,安慰自己不要想得太多,虽然他家那位自诩风流潇洒的霸王少爷被裴公子像拎兔子似的拎回去的画面很是怪异,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裴公子这麽好心,怎麽可能会有问题呢?

乐观的仁贵没有再想下去,安心地准备晚饭去。

宣少鸣一路叫嚣不止,裴展云也不阻止他,只觉得有趣,唇边的笑自始自终没有灭过,这时他想起昨日第一次见到宣少鸣的情景,不禁连眼底也染上笑意。

在瀑布边发现宣少鸣时,他并不知道这家夥是来灵玄派学武的,只当是个不长眼的笨蛋,不仅偷窥的本事不到家,还蠢得从那麽矮的山坡上滚下来,发出可笑又惊人的惨叫声。

虽然他不满被打扰了喝酒的兴致,但救人之心还是有的,察看了宣少鸣的伤势情况後,见并无大碍,便不急著将他带回灵玄派,而是将他移到一处平坦的地方,自己便守在一旁继续喝著剩下的酒。

哪知宣少鸣在梦中非常不安分,一双手糊理糊涂地摸到他腰间,又是抱又是上下其手又是甜言蜜语的呢喃,弄得他简直啼笑皆非。

无可奈何地,他捏住宣少鸣的鼻子,试图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儿,没想到对方却不依不挠,反而抱得更紧,那张满是泥土的脸更是无意识地蹭上他的白衣。

当时的他也不知是怎麽了,看著宣少鸣心满意足的神态,一瞬间竟不由心软,松开了手,就这样放任一个陌生的男子以亲昵的姿势赖在他身上。

那时候,他忽然闻到一丝淡淡的清冽酒香,这种味道对嗜酒如命的他而言,好比是美人致命的诱惑,只是香气并不属於他手中这壶酒,心痒难耐的他当即顾不得其他,扯开宣少鸣的双手,寻酒香而去,等他寻找无果返回时,宣少鸣的身边已有了仁贵在照顾,於是他便悄悄离开。

第二次见面,就像宣少鸣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也是马上就认出了宣少鸣,虽然洗得干干净净的俊朗容貌与印象中的那张脸有出入,不过眉宇神情却是一模一样的。

由於他犯酒戒在先,所以师傅面前,他便只好假装不认识宣少鸣,可气又可笑的是,宣少鸣明知他是男子,却还是偷偷用著垂涎打量的目光看他,随後竟露出严重失望的眼神,实在是叫他忍不住要对其略施小惩。

然而,在目睹了刚刚的情况後,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该适可而止了。

固然,作弄宣少鸣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可是方才见了其他弟子欺负宣少鸣,他却是差点忍不住动怒,好歹是控制住了,不然他这众人眼中好脾气的大师兄形象可就得毁於一旦。

看来,宣少鸣的出现会颠覆他以往的作风也说不定。

沈思了一路的裴展云直到进了房,把宣少鸣放在椅上才发现一直嚷嚷不停的人原来已经把嘴巴闭上了。

“渴了?”他问,顺手倒了茶给宣少鸣。

宣少鸣没回答,只是伸手夺过茶杯一咕噜喝进肚子里。

喊了这麽半天,不渴才怪!

裴展云给他倒上第二杯,然後转身走开。

宣少鸣才不管他去干嘛,拼命地润著使用过度的嗓子。

裴展云很快回来,手里拿著小瓷瓶,坐在狂喝茶的人旁边,不温不火道:“把鞋脱了。”

宣少鸣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裴展云微微一挑眉,话不多说,当即弯腰抬起宣少鸣的右腿。

“你干什麽!”宣少鸣用沙哑的声音怒道,想抽回自己的脚,却无能为力。

裴展云动作迅速地脱掉他的鞋袜,将他不老实的脚按住,轻轻一捏住脚踝,马上听到他抽气的痛呼。

“痛、痛、痛!你别乱碰啊!”宣少鸣的黑眸有点儿泛水光。

“这麽点痛就撑不住了?”裴展云一边道,一边倒出瓶子里的跌打药揉在他的脚踝上。

“谁说的!这点痛对我来说根本是小意思!”宣少鸣咬牙隐忍,就算痛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他也绝不能给裴展云看扁了!

“那就好。”

揉完之後,裴展云重新给他套上鞋袜,这时宣少鸣已经是疼得麻木了,不过整个过程他倒真是吭都没吭一声,裴展云心想他这点儿骨气还是该赞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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