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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见之眼之9 顺天应时(19)

陆以洋侧头望去,是个陌生的执行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执行人都认得他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下去过,还是夜交代过。

「我会负责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夜要怪你的话就叫他找我吧。」陆以洋只是平静的说明,然后独自离开。

从喝下午茶的咖啡厅离开,要走出那层充满了点心糕点的楼层之时,陆以洋眼睛一亮地发现夏春秋很喜欢的蛋糕店正在特价中,于是马上跑进去买了几种他爱吃的蛋糕,准备去看看夏春秋。

拎着满手的蛋糕点心,怕蛋糕会被压坏,最后他叫了计程车直奔夏春秋家。

兴冲冲地拎着蛋糕下车跑上楼,结果春秋似乎不在,打了电话给冬海才知道春秋现在有客人,大概还要半小时才会上楼。

陆以洋把蛋糕一半冰起来,一半拿来供观音和奶奶的牌位,检视一下冰箱有什么菜,把能烧能炖的食材拿出来处理。

『你好像回娘家的女儿。』

陆以洋回头一看,好久不见的奶奶笑咪咪地站在他身后。「奶奶,好久没看到您了。」

『是你没回来看我。』叶家奶奶笑呵呵地走近看他想做些什么。『冰箱里有只鸡是人家送的,他们也不会处理,你帮忙一下好了。』

「咦?那是鸡呀,我看包成那样以为是菜。」陆以洋回头去冰箱里把用报纸包好好的鸡拿出来处理。「拿来炖白菜好了,好像还有半只金华火腿。」

『这个蛋糕真好吃,也不甜。』奶奶开心的拎着陆以洋给她的蛋糕。

「嗯,那个春秋也很喜欢。」陆以洋笑着,跟奶奶随意聊着有的没的,突然间想起夜的话,夜说他不能跟别人商量,所以不能告诉春秋槐愔他们,可是奶奶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陆以洋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只是钻漏洞而已,夜的意思是要他自己考虑。

『要是觉得很麻烦你也可以不要做。』

「啥?」

『这些家事呀,又细又碎又麻烦,你总是帮他们做这些,春秋那笨孩子也不会跟你说声谢谢。』

奶奶慈祥的笑容、微眯的眼睛总让陆以洋想起他外婆,他只是笑得很灿烂的回答:「我不觉得麻烦啦,这只是小事而已,能多帮他们做一点也没什么。」

『是因为帮喜欢的人做所以不嫌麻烦,可是如果让你去开餐厅,你可能就不喜欢了。』

「嗯,开餐厅好麻烦,我才……」陆以洋话说一半停了下来。这让他想到他到目前为止,遇到的事都是跟身边的亲朋好友有关的事,为了朋友们他愿意去帮忙,但如果今天他接了夜的工作,就必须掌管一切的生死吉凶,他有办法为所有人做这些事吗?

夜也问过他,如果今天是杀了他全家的犯人,他还有办法公正的面对他吗?

就像那天在警局里遇到的那个犯人,他无法看着他眼里流出的恶意和暴力,他真的有办法面对那么多罪恶而保持公正的做下去吗?

他不知道奶奶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他只是沉默着。

『如果这条路上没有半家餐厅也是很令人困扰的事,如果就是非得需要一家餐厅大家才有饭吃的话,我想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来开,这就是你的本性。』奶奶望着他有些苦恼的神色笑了起来,轻拍拍他的背,『也别想着能不能做、做不做得好,至少你愿意出来做就很好,不愿意也不是那么大不了的事。』

想了想又笑咪咪地望着他,『只是大家可能得忍受慢慢变得没有味道又制式的食物了。』

「欸……」陆以洋有些尴尬地笑着。

『当然如果你无论如何不想开餐厅的话,也不一定要这么死心眼的只想着餐厅,你也可以改行当个司机,载大家去外地吃饭,这不也是个好方法吗?』奶奶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边朝着客厅走,『就算不太好吃,也总是能吃的,或许哪天老板突然振作起来又会好吃了也不一定,也或许之后会有更热血的老板出现在街上也不一定。』

陆以洋只是专心的听着奶奶的话,而奶奶走到客厅又回头朝他笑,『你只要想着你是不是想做饭给大家吃,不用担心不晓得大家会不会喜欢。』

陆以洋有些鼻酸,自从他从下面回来后,一直被这件事给困扰,加上高晓甜的事又让他担心,没办法好好的思考他该怎么做,听了奶奶的话倒让自己有了一点信心。

谢谢奶奶……

陆以洋没有说出口,只是低头切他的菜,没多久就听到春秋回来的声音。

「你在煮什么?」

还没看到人,声音已经从客厅传来了,陆以洋笑了起来,「白菜炖鸡。」

「你居然翻得到,我还在想那只鸡要怎么办。」夏春秋走进来手上已经拿着蛋糕在吃。

陆以洋怔了怔,想他不可能去拿供观音的来吃,「你、你怎么可以拿奶奶的蛋糕!冰箱拿就好了嘛!」

「我想吃啊,等下再切一块给她就好。」夏春秋咬着叉子回答。

「小心被奶奶打……」陆以洋拿他没办法的撇撇嘴角。

「她才不会打我。」夏春秋说着边从冰箱里翻出果汁,然后转向陆以洋。「我想喝奶茶。」

「好好,我现在煮。」陆以洋放下剥白菜的手去拿煮茶的小锅。

「怎么突然来了?」

「就看见你喜欢的那家蛋糕店在打折,刚好也没事就买了蛋糕带过来。」陆以洋边忙着找出茶叶,去冰箱翻牛奶。

夏春秋只是点点头也没多问,只是看着他忙来忙去,到能坐下来喝茶吃蛋糕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

和夏春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陆以洋觉得心里有些杂乱,边想着高晓甜、洪幼苹还想着奶奶的话。

「上次你说的那个女人,结果解决了吗?」夏春秋见他比平常沉默了些,想他应该是有事烦心。

「啥?」陆以洋呆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指的是彩娟的事。「嗯,送她走了。」

他想着彩娟走时的笑容,不禁叹了口气,犹豫了半晌,才抬起头来望着夏春秋,「你送走那么多受苦的灵魂,感受那么深的痛苦,你是怎么消化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痛苦的?」

夏春秋笑着,「也只能让那些事过去,并且感谢上苍我还好好活着。」

陆以洋有些郁闷的开口:「能够这么简单的过去吗?」

「这当然不简单,不过你可以想想对你来说重要而美好的事。」夏春秋喝了口陆以洋替他煮的奶茶,总是刚好的温度,他喜欢的甜度,温润的口感,「我每次觉得很难过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

「咦?」陆以洋怔了怔地抬头望着夏春秋。

「我曾经觉得人生非常痛苦,在遇到你之前。」夏春秋轻松地笑着,「我跟冬海因为奶奶的遗言没有办法在一起,但是我们都不能离开这个家,所以我们都很痛苦。没有办法在一起,又想推开对方又想接近对方,久而久之我们只能恶言相向,只能用冷淡的态度去刺伤对方,只能用拒绝的语气去沟通。而我仍然得要每天面对那些痛苦的灵魂,替那些我不愿意看见的丑恶政客工作,我当时很想丢下这一切离开,不管是去死还是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都好,只要能避开那些痛苦的声音,可以避开冬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