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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为名(出书版)(27)+番外

槐语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神情说著。

“后来他加入教会后,就比较常参加教会那里的活动,这里的义工活动就少来了。但各地安置中一直很缺人,因为当初申请义工时我是和他一起来的,紧急联络人填我的名字,所以中心的人就打电话给我,我现在才会站在这里。否则像我这种自恋的浑球,本来是不可能来做这种没薪水又累人的工作的。”

他略带自嘲地笑笑。

“我想不能陪阿常走到最后,至少可以做做他做过的事,和这些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回想起和阿常相处的那些时光,至少让我好过点。”

纪岚微张开唇,“你是说,叶常先生也在这里当过义工?在这个安置中心……?”

“是啊,你看。”

槐语指著东首一面墙,聿律和纪岚都看过去,只见墙上挂著一张相片,相片中是一大群的孩子,有男也有女,每个脸上都挂著笑容。

而站在这些孩子中央的,是个面目苍白、笑容腼腆的男人,聿律看他一手环抱著一个女孩,另一手搭在一个男人肩上,正是他在看守所见过的叶常。

只是照片里的叶常显然年轻许多,聿律打量著,虽然表情一样怯懦,但至少双眼是带著光的。

“这是他带孩子们到山上出游的照片,我也有去,这相片还是我拍的。”

槐语不胜感慨地说著,他把那张相框从墙上给摘了下来。

“听到你们说阿常涉及性侵儿童时,我非常惊讶,因为对我来说,阿常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他在这里做义工做了五年,所有的孩子都很喜欢他,嗯啊,虽然也有些孩子是欺负他为乐就是了。”

“他和这里的孩子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剪纸、一起拼图,一起折纸飞机、一起上山郊游、一起去海边游泳,有时他也会帮这些孩子们洗澡,替他们换洗衣物、整理仪容,不知道多少男孩光屁股在他面前跑来跑去过。”

聿律和纪岚都专注地听著,末了槐语深吸口气。

“说真的如果他有恋童倾向的话,那些年早就发作了,不会等到现在,在他笃信他的上帝之后。所以我才说,我有足以证明阿常绝不会犯案的证据。”

聿律看纪岚微垂著头,似乎在思索槐语的话。

“这张照片可以给我们吗?”他问槐语。

“当然,就算你不开口,我也打算把它交托给你。”

槐语把相框交进纪岚手里,纪岚又说:“如果不麻烦的话,叶先生在这里担当义工的资料,有的话也请全部交给我们,照片或是活动纪录的都行。”

槐语点点头,“我知道了,我整理一下,你给我个寄件地址,我会尽快送过去。”

“如果说,未来有需要槐先生出庭当证人的话,槐先生愿意吗?”纪岚又问。

槐语似乎踌躇了下。

“我可能不大合适,毕竟我是这几年才来安置中心当义工的,和阿常的时间没有太多重叠,他在这里所做所为我也不大清楚。而且我想,阿常也不太愿意在法庭上见到我。”

他略显尴尬地叹口气。

“不过我有别的人选可以提供给你。那边那位艾草小姐,是从七、八年前就开始在这里服务,和阿常也共事很长一段时间,我想她会是比我更好的证人。”

槐语说著便看向厨房里的女子。艾草似乎也发现他们在谈论她,好奇地往纪岚这里看了一眼。

“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谈谈的。”纪岚点头说。

“艾草的父亲,好像也在法院工作呢。”槐语看著女子忙碌的背影,又笑著说:“是位资深检察官的样子,还在妇幼专组,就是专门办性侵害或是少年案件之类的。这也是艾草为什么到这里工作的原因,说不定你有朝一日会碰上他。”

安置中心的外头夕阳西斜,几个男人一路走到玄关外头。聿律看槐语双手插在裤袋中,抬头仰望天边那抹渐落的晕红。

“……阿常他,没问题吗?”

以爱为名十

“……阿常他,没问题吗?”

纪岚和聿律都停下脚步,回头看著槐语,只见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故作轻松的男人,竟然用牙轻咬著下唇,聿律看他眼眶一圈微红。

槐语见两个人都在看他,别过头去吸了下鼻子,又笑起来。

“我是非常相信阿常,他不可能会做那种事,要说强暴小男孩什么的,我还比较可能。阿常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愿意让他深爱的孩子们受到任何伤害。”

槐语深吸了口气,用指背顶住鼻子。

“我只是担心……担心那家伙现在被关在里头,他是最爱胡思乱想的,以前看到电视在报2012的预言,就成天问我该不该先花点钱预备世界末日的粮食。像他这么天真的人,我担心他在里头关久了,看守所里又大多不是什么好人……总之、对不起。”

槐语告了个歉,再次别过头去。聿律见他再次仰起头,佯作在看天边夕阳,让他不禁想起不知道在哪出偶像剧中看过的话,只要总是抬头看著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真是闷骚的男人啊……该说是爱耍帅吗?聿律忽然开始觉得这人有点可爱了。

“我会经常去见叶常先生。就算是收押禁见,检察官也无权限制辩护律师的接见通信权,叶先生的家人都很关心他,我会尽力不让他感到绝望。如果槐先生有什么话想带给他,也都可以透过我这里,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纪岚正色说,槐语再一次回过头来。

“阿常的家人啊……”槐语苦笑了下,半晌又看著纪岚。

“嗯,我相信你。本来我对律师什么的不是太有信心,但看到你就改观了。老实说我上网查过你的基本资料,你是专门替强暴犯辩护的律师吧?而且胜诉率百分之百,这一带的检察官谈到你都像谈到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这评语让纪岚不意外地耳根红了。

“那是因为我执业还不满三年。而且也不是百分之百,多数案件最后是和被害人和解掉的。”纪岚说。

槐语燃起一个淡淡的笑,“不管怎么样,小媜能请到你真是太好了。她应该也很担心吧,所以才会叫你过来找我。”

聿律看著他的神情,帅哥眼眶里含著一圈泪的场景实在迷人,聿律有点舍不得移开目光,半晌忽然开口:“还很痛吗……?那个人离开你的那件事。”

他见槐语蓦地回过头来,难得有点赧然。

“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调适得很好。”

槐语看著聿律一会儿,才把那种仿佛要盯穿什么的目光移开。

“痛当然是痛,刚发生的时候,我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做出很多极端的事情。”

槐语缓缓地说著,“但小媜真的是个好女人,最开始的时候我很恨她,认为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但知道她的一些事情后,我觉得她很了不起,她是个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女人,对自己、对伴侣、对家庭都很有责任感。再加上这几年和她通信,我认为她才是最适合和阿常走完后半辈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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