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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置爱情(36)+番外

「小鱼,你先不要看了。」纪宜只是说,作势要接过杂志。但介鱼恨恨地一把扯过,重又掀开一页:「我要看!我要把他看完!」

作者接着访问了介鱼大学时代的朋友,说是朋友,作者倒也很诚实:

「据笔者所知,介老师在大学时代为人内向,较少结交亲友,因此说得上是知己的并不多。但笔者还是努力找到当时介鱼班上的同学,因为该位同学不愿意具名,所以以下笔者将称呼他为A同学……」

「干,美院的杂碎真没种!」

瓜子脱口便骂,纪宜马上横了他一眼,瓜子才呐呐地住口。介鱼紧咬着下唇,看着特集的最后一页:

「介鱼他跟班上同学超不熟的啊,我们连办宿营都常忘记有他这个人存在。毕业典礼也没出席,感觉上他都窝在房间里作比赛的作品,根本就不鸟我们这些同学,也不太鸟老师,很傲的一个人,班上同学也都不太喜欢他,偏偏他就是一直得奖。

「啊,不过,你知道吗?这个应该要同科的人比较清楚,介鱼那家伙,大学时代私生活很乱喔!他是gay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啦,听说他以前为了请人体模特儿,还公开在讨论版上征求,说是做一次模特儿就可以免费肛他一次。公开征求大家来干他耶!超敢的!我看戏剧科的都没他这么骚。」

下面作者还问该位A同学:「那是校园谣言吗?还是你曾经亲身试过?」那个不具名的A同学就说,

「别傻啦!我又不是gay炮,而且他长得又没多好看,印象中瘦巴巴的又太苍白,只有脸蛋好一点。不过我戏剧系的朋友有试过,他打包票跟我说是真的,还说他床技不错咧!还说什么操起来很舒服,软绵绵的之类,欸?这个可以说吗?会不会被新闻局抓走啊?喔,你会删减是吧,那我再跟你说,听说他后来还搞上戏剧科的学长……」

文章结尾写着「未完,下期待续」,还谨慎地加上:以上谈话部份不代表笔者本人立场,仅忠实呈现访谈内容。

「……这和抄袭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介鱼忽然颤抖地开口。纪宜和瓜子都不安地看着他:「这和……我的创作,我的艺术作品,还有抄袭什么的,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从沙发上跳起来,抓着那本杂志,对着客厅大吼大叫,把还在睡的小乔也吵了起来:

「为什么要报导这种事情?为什么会问这种事情?我的私生活怎么样,跟我会不会抄袭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样挖别人的隐私!」

「小鱼!你冷静点。」

纪宜立刻跳了起来,从身后抱住了他。介鱼眼睛里全是血丝,动手想撕那本杂志,但手脚无力,怎么撕都撕不坏。纪宜抱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耳边反覆温言:

「小鱼,冷静,你先冷静。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你生气,听见了吗?他们就是希望你生气,什么和创作有没有关,他们根本不会管。相反的越是下流龌龊,越是离题,更能让达成他们的目的,你要是去在意这种事情,就反而中了他们的计。」

介鱼还在发着抖,软弱无力地依在纪宜怀中,他把杂志握成一团,紧紧捏在手里,紧到连双脚都在颤抖。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他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纪宜,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啊!混帐东西……」

他一生不曾主动骂过什么人,这已经是他最大愤怒的表现。无声的眼泪淌个不停,他忽然反过身来,伸长双臂搂住了纪宜:

「小蟹,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道歉,鱼,你什么错也没有啊。」纪宜抚住他的后脑杓,在瓜子面前吻了介鱼的唇一下。介鱼的五指捏紧了纪宜的榇衫:

「可是……他们讲成那样……」介鱼像置身雪地里一般,一下一下地颤抖着:

「你……连你也……对你……」

「鱼,你看着我。」

纪宜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抓住介鱼的五指,紧紧贴在自己心口:「关于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有任何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没、没有……」

「那你以前的事情,有任何是你自己觉得可耻的吗?」纪宜用姆指抚着他的后耳。

「没有……」

「这样的话,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而且是包涵这些事情在内全部的你。而你喜■的也是包涵那些事情在内全部的自己,既然如此,就不会为了任何人说了什么而有所动摇,不是这样子吗?」

纪宜吻了一下他的额,然后是他的颊。最后又和他双唇相贴,介鱼觉得纪宜的唇暖洋洋的,像某种魔法一样,彷佛什么事都可以不用担心了。

介鱼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依赖,却又无法放手,反而更深切地回应纪宜的温柔。

「咳……对不起,不是老纳不识相要打扰您小俩口。不过小蟹啊,现在事情变成这样真的很棘手,你有打算要怎么办吗?」瓜子忽然说。

纪宜总算放开了介鱼,一手仍若有似无地抚着他的背,长长呼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得想办法把伤害降到最低。此外……」他忽然单手拾起被介鱼揉成一团、掉在沙发上的青年杂志,镜片下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还有这个家伙……」

他盯着特集的作者栏上,清晰的「吴瑞」两个大字,无声地阖上了杂志。

***

经过审慎的思虑后,介鱼决定先回信给评委会,请求他们暂缓处分的决定。同时也拜托大锅,请求她能够在能力范围内,让部份的评审理解介鱼的情形。大锅拍胸脯说没有问题,还说就算是叫她从头学英文,她都要讲到那些客座评审心服口服为止。

纪宜打算回母校去,找以前熟识的老师协助。至少让美术学院那里暂时不要有太大动作,因为一旦被母校贴上「抄袭的艺术家」这样的标签,往后无论工作也好比赛也好,介鱼的处境就益发困难了。

一切都还乱七八糟,但介鱼却忽然不再担心了,大概是纪宜回到他身边的缘故。两个人在一起,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轻易克服。

那天晚上,他们也不到床上去了,纪宜就一直抱着介鱼,两人窝在沙发上,开着昏黄的小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时忍不住落泪,纪宜就替他拭去。

聊得累了,介鱼便靠在纪宜的胸口,假寐似地阖上眼睛。

「纪宜。」

直到夜深,介鱼也有了睡意,就整个人枕在纪宜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想睡了?要到床上去吗?」纪宜扶着他。

介鱼摇了摇头,从下方仰视着他的脸:「我在想……我好想看你演戏。」

纪宜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

「看我演戏?那你迟了九年,我已经很久都不上舞台了。」

介鱼看着他的脸,像吟唱诗歌一般闭上眼睛:「还是想看……什么时候的都行。小蟹,你几乎看过我所有作品,总是守在我的世界旁,但是我……也想知道,你所着迷的世界,长成什么样子。小蟹,你喜欢舞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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