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有素的他身段柔软,十八般姿势样样精通,无论被轻薄多少次,那双无辜的眼睛永远像初生小鹿,不知所措地寻求外界的救援。而那通透水滑如婴儿的皮肤更是敏感,轻轻一碰就会泛红。再加上怯生生的嗓音,十年来让好此道的京城名士为之疯狂,老板在他身上捞到的油水,更想见有多可观了。
然而今天过後,他将不再是清香的桂花,桂桂在镜前黯然低下首来。
是的,今天是他献出童贞的日子。
世事男料2
世事男料
是的,今天是他献出童贞的日子。
在「後庭花开」十五年,过惯了送往迎来的日子。其实严格而言,桂桂并不算不快乐,老板对他很好,因为他长了张能让男人砸钱的脸,所以老板也不想让他夭折。何况顶著那副模样,只要陪陪笑,倒倒酒,男人照样神魂颠倒,又何需让後庭太早开花?
直到他遇见了王公子。
王公子是从三个月前忽然出现在後庭花开的贵客。来这里嫖的世家子弟不像去窑子可以光明正大,多半取了个花名掩示。
王公子也一样。他的身份像团谜,但光凭他一来就点了头牌占了最大厢房让老板跪在地上吻他脚趾的派头,桂桂就知道他不是常人。
「过来。」
第一次他站得远远看他。男人看他有两种眼光,一种是马上推倒在地的饥渴,另一种慢慢玩弄的残忍,但王公子两者都不是。
「这是什麽?」
那是猫看见猎物的眼神,但桂桂头一次发现,这客人眼中真正的人并不是他。
「衣服,穿起来。」
他也是第一个叫他穿衣服而非叫他脱衣服的客人。
「这是什麽衣服?」
「叫你穿你就穿。」
桂桂穿过各种各样男人赠送的衣服,自然也穿过女装。但王公子带来的衣服他却是第一次看见,头先一件在臀部的地方有条长尾,还附送上面有小兽耳朵的兜帽。
桂桂用审慎的目光看著,权衡要不要开口发问,最後他学乖了,男妓的口只有一种功用,除了那种功用外最好不要多用。
「啊……好紧。」
很贴身,只除尺寸有点矮小。
「转过来。」
他依言转过来,看见王公子眼睛亮了起来。
「手举高。」
他把双手举高。
「不,不,一只手就好。」
他放下右手。
「转个圈,嗯,多转几个。」
他在王公子面前跳芭蕾。
「很好,很好,现在靠过来。」
他小猫依人般跪在王公子膝前,兜帽有点太大,半遮他藏在耳朵下的大眼。
「叫两声。」
「王公子。」
「谁叫你说人话?」
不说人话,难道说鬼话?
「学猫叫。」或许是看见桂桂困惑的眼神,王公子出言提醒。
「喵,喵。」学习能力很快是桂桂的优点。
「大声一点,温柔一点。」
「喵……喵……」
「抱住我,舔我,叫我的名字。」刚叫我别说人话的不是你吗?
桂桂爬上王公子的膝头,伸出曾让无数男人迷醉的小舌头,不轻不重地舔舐他面颊,一面两手搂住他後颈,小脸在皮肤上磨蹭,一面忘情地摆动臀上的小尾巴:
「喵……王公子,喵喵,王公子……喵……」
「不对,要叫我『国守』。」
国手?难道他是围棋国手?反正客人的要求照办就对,桂桂变本加厉搂紧了他。
「喵……呜喵,国守……喵……」
「太棒了,你太棒了。」
王公子凌空抱起了他,将他高高举著,抛起来又接住,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吻了两口,像在宠溺一触即碎的小动物。桂桂忘不了那刻的凝视,他从未看过如此深情的眼神,几乎要把他灼伤。
但是眼神的对象,并不是他。
从那之後王公子几乎天天光顾,他来的时间都很晚,客人多半已跑光,就算没跑光也没人敢跟他抢。他每天都带来不同的衣服,有抬著大针筒的白衣制服,有胸前曝露还拿著刀的华丽中国服,有时叫他只穿围裙,靠在灶脚做宵夜给他吃,有时又叫他穿上蕾丝多得夸张的蓬蓬裙,端著托盘上菜给他享用。
王公子始终很冷静。
除了第一天的拥抱,王公子始终没再碰他一根指头,他只是坐在那看,有时加点小酒祝兴,目光炽热如昔,有时竟有些痛苦一闪而过,桂桂选择忽略。
直到有天晚上。
那天王公子来得特别晚,来的时候双目发红,一头乱发,好像刚和人吵过架。老板还没来的及上前寒喧奉承,王公子冲进小间就要了酒喝,一杯接一杯。
「王公子……」
他站在角落不敢靠近,王公子也不理他。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整个罈子见底,又要了一罈,猛然他站起身来,目光转向缩在床侧的桂桂。
「你为什麽躲著我?」
桂桂吓到。「我没……」
「你为什麽要这样看我?」
「你为什麽老是惹我生气?」
「你为什麽老是不懂我的苦心?」
「你为什麽偏偏天杀的又这·麽·可·爱!」
桂桂吓坏了。虽然不知道是几千次被男人扑到床上,但看平常温文儒雅的王公子突然狂性大发,像要吃了他一样把他压倒在下,桂桂还是吓坏了。
好在他住手了,不是因为他吓坏,也没有任何人拦阻。
「三天後,我要他的初夜。」
冷静地起身,冷静地整好衣服,冷静地盯著惊慌的桂桂,冷静地叫来惊慌的老板。
「我要後庭花开大肆宣传,我要大家都知道头牌的初夜,是被我王公子买走。」
将手上的钱袋一扔,老板呆呆地接住。
「多少钱都无所谓。」
於是这件事就这样发生了。两个小时後,全後庭花开都知道了,两天後,全花巷的同行都在传,三天後,全京城的人都引颈企盼。
今天,就是他献出童贞的日子。
可是桂桂另有计算。
早在两年前,他就和後庭花开里的一个过气小官相识,馆里的人都唤他阿义。阿义长的不算美,胸膛也不算厚实,而且也不太会说话,没做几年就被老板贬去作杂役。
他倒也当的很开心,和桂桂相识後他更开心。桂桂闷时,阿义便找他聊天,桂桂伤心时,他安慰他,桂桂想起天上的爸爸妈妈时,他便唱歌替他祷祝。
「今天晚上,我在屋顶上等你。」
「我认识一个朝廷的大官,以前当小官时的恩客,他待我很好,现在还写信给我。他说我受不了时,随时可以去投奔他。」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桂桂很高兴,但也有点害怕。
因为世事难料。
检视收好的包袱,门口的龟奴都被他用身体买通了。他环顾一眼待了十五年的小房间,在这里他哭过,被虐过也寻死过,虽然闭起眼尽是残酷的回忆,桂桂却有点怀念。後庭花开,我的花还没开,以後只能隔江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