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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恋爱咨询之夜恋篇(出书版)(29)+番外

「会不会是亲戚的小孩?」

「怎么可能每天都托他带啊!他们连回家都住在一起耶。」

「该不会是 John的小孩吧!」

「不会吧?他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就是没有女朋友才可疑啊。我说啊, John该不会曾经和某个女人同居过,后来那个女人玩弄他又抛弃他,还留下这个祸胎,所以他才会对女人彻底失望,到现在每个人和他告白都失败不是吗?」

我不喜欢听到类似的讨论,偏偏这些雌性大人还常很不懂事地在我面前高谈阔论,好像我听不懂人话似的,而且打扰到我偷听蚂蚁聊天。

她们还常套我的话。老实说,虽然我不相信那些雌性人类编造的故事,但我也不知道我跟 John是什么关系,他从来不提我父母的事情,也不说他成为我监护人的原因,无论我再怎么威逼利诱,他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

「我是你的朋友,作朋友需要解释理由吗?」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在研究院的日子就变成最难熬的时间。

我常常一面和壁虎聊天,一面看着缓慢移动的指针。那些研究员私底下都叫我「讨人厌的孩子」,因为我不会讨他们欢心,不会在他们给糖果时笑着说「谢谢叔叔阿姨」,而且在他们眼里,我一有空就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像个疯子一样。

「John,今天下午会有大雷雨喔。」

「为什么?」

「刚刚经过那家人的屋檐,燕子跟我说的。」

友人的工作虽然并不见得和动物有直接相关,他做的是动物栖息地的保育工作,还有濒临绝种动物的控管,有时候也会带我去位于各地的保育实验室。有些误闯人类区域的保育类动物,迷路或流离失所的幼兽,都会被带来那里暂时由人类照顾。

我很喜欢和它们聊八卦,有些比较和善的动物,还会唱歌给我听。

有回我爬进一只云豹的笼子里,骑到它背上玩,顺便帮它按摩。那次把 John给吓坏了,他痛揍了我一顿,要我再也不能主动接近肉食性动物,我从来没看过他那么严肃。

「可是那只猫很好玩啊!」我一脸委屈。

「那不是猫,是云豹!」

「可是它会唱 Rap耶,其它的都不会……」

「管它会唱 Rap还是唱京剧,总之不准就是不准!」

「那灰狼呢?」

「那更不行!」

结果他再也不带我去栖息地的实验室了。

那时候有个研究员的女儿跟我差不多大,好像叫作 Margrette,她老爸常常把她打扮得像洋娃娃,不管哪时候看到她,她都处于被蕾丝和蝴蝶结淹没的状态,这时候我就会庆幸还好我没有父母。

我非常讨厌她。并不是因为她被洋娃娃附身,而是因为她会虐待动物。

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长得像法国洋娃娃的美少女会这么残忍。

我曾经亲眼看到五、六岁的她,先是拿石头去砸睡着的小狗,等到小狗整只耳朵血肉模糊,趴在地上哀哀叫的时候,她又拿钉子之类的东西穿过它们脚掌。最后小狗奄奄一息,她再把它们抓到水盆边,把失去反抗能力的小脸压进水里,直到它们受尽折磨淹死为止。

不止是小狗,只要抓得到手的,连小老鼠、白兔或是青蛙都难逃她毒手。

旁观这种事对一般人而言可能还好,最多只是看些血腥场面而已。但对我来说,小狗每一次哀鸣,在我耳里都会变成:「好痛……救救我……求求你!救我,叫她停止!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求求你叫她停止!」任何人都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

有一次 John也在研究院里,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喜欢穿着 Polo的衬衫配牛仔裤到处奔波。他和女孩的老爸一面聊天,一面经过研究院的小型培育园,那是专门豢养实验用动物的地方,就看到法国洋娃娃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拉着她老爸衣摆告状。

「怎么啦,甜心?」 Margrette的爸爸弯下腰问他的宝贝女儿。

「他叫天鹅来咬我!」她整只手都是血。

「谁?」

「那个怪物,他和天鹅串通好来咬我!他想杀死我!」

女孩的老爸当时半信半疑,我的友人和他冲进培育园,然后就看到一地的狼籍, Margrette刚杀死了两只小天鹅,整张沙发都是飞散的羽毛和血迹。

大部分人都以为天鹅是很优雅的动物,会在水上跳芭蕾舞啊还会变成公主。其实它们和一般的鹅,习性没啥两样,发起狠来,把人类的手臂咬断都有可能,是力气很大的禽类。

女孩的老爸一看吓傻了,他看见咬人的那只天鹅,羽毛上还带着血迹,和我警戒地躲在角落。

那个研究员问:「这是怎么回事?谁做的?」

我没说话,我不喜欢和人类说话。

Margrette已经先下手为强,她尖叫着:「他把小天鹅杀掉了!还叫鹅妈妈来咬我,爸爸,我好痛!」

我靠着墙一句话都没说。

女孩的老爸气炸了,抡起拳头要揍我,但是年轻的 John挡在他面前,然后看着我。

「是你做的吗?」他问我。

「……」

「是你吗?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他平心静气地问着。

「……你说哪一件事?」

「把小鹅杀死这件事。」他没问我是不是我指使天鹅妈妈行凶。

「不是我做的。」

「他说谎!他说谎!爸比,他本来就怪怪的,是他做的!」女孩还在叫嚣。

「不,他没做。」这次是 John代替我说。

我抱着天鹅的脖子,惊讶地看着我的监护人。那是只很大的天鹅,伸长脖子和当时的我差不多高,其实我真的有跟它说「咬死她没关系,我罩你」。

因为对我而言,那女孩是杀人凶手,一命还这么多命,那很公平。

她爹显然也很不以为然,举着手接近我,想要把我从角落拉出来。「不是他做的,难道是我女儿做的吗?」他生气地说。

「不是他做的。」我的友人说。

「你有什么证据?」

「因为他说不是他做的。」

「他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像这种野孩子,说的话连一半都不能信……」

他的话讲到一半就停了,动作也是, Margrette低低地尖叫起来。因为我的友人用单手抓住了他的拳头,然后用力向后扭,我听到骨头劈里啪啦的声音。

「痛死了……你疯啦, John?」

「那孩子说他没做,就是没做。要我说第二次吗?」

一直以来, John用这种声音说话时,我从没见过有人敢反驳他。就连我也是。

「还有,告诉你的女儿,要虐待动物我管不着,只要不是保育类动物。但是请她回家自己玩,不要在这里玩给那孩子看,听到没有?」

最后四个字他是对着那个法国洋娃娃说的。从此我再也没看到她出现在这里。

不过听说这件事带给我的友人很大的麻烦,因为他扭到脱臼的那只手,是他未来的指导教授的手。我一直到上了国中,自己搬出去住时,才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