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位家族子弟,李氏当然要力保。然而在他们刚刚做好力保的准备,都还没有来得及展开行动的时候,心性刚烈的戚泓灵就已经站出来揭李清文的老底儿了_(:з」∠)_
她把自己和李清文过去写的诗词,以及她现写的那篇揭露事实真相的文章,全都贴在了济州一家经常举办诗会文会的大型书楼外面。
这还不算完,为了证明自己真金不怕火炼,戚泓灵还在那儿摆了一张桌案,坐等李清文在收到她让人送上门的战书之后,过来和她一较高下。
李清文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时温婉端庄的戚泓灵居然能够疯到这种地步,他一边踹桌子踹椅子泄愤,一边急着思索如何才能在这件事里占到上风。
他知道家族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和安排,也清楚自己做名士比做官更加合适,所以他一直都很重视自己的名声。
再加上他又一直被人追捧,天下地上唯我独尊都已经成了习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因为别人瞎猜他是不是“不行”,就编一个瞎话出来诋毁戚泓灵了。
现在戚泓灵不顾一切的对他展开报复,李清文心知,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那他以后就不会再是那个只有美名的李清文了。
就算他还是能在家族的运作下扬名天下,那别人在说起他的时候,对他的评价也绝对会是褒贬不一、毁誉参半的。
这是李清文和李氏一族都无法接受的,只不过李氏选择了直击要害、和缓处理,利用戚氏族长逼迫戚泓灵妥协。
而李清文却因为怨恨戚泓灵坏他名声,在这件事情之后,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会在别人面前嘲讽她、贬低她、仗着曾与她做过夫妻爆料某些真假难辨的所谓“隐秘”。
这种和离了也不放过你,非要隔三差五就寻衅,以恶心你、骚.扰你、惹你不痛快为毕生事业的狗皮膏药固然十分恶心也相当没品,但这世上却永远不缺就是对他的恶心、没品感兴趣,并且还能与他产生深度共鸣的人。
戚泓灵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硬是因为李清文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缘故,被迫成了济州城里桃色新闻和负面消息的主角之一。
传谣言的人可不管戚泓灵日子好不好过、谣言会不会逼得她活不下去,他们只想把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加上自己的臆想和揣测散布出去。
戚泓灵深受其害,戚氏族长却为了所谓大局,压着戚泓灵的爹娘,不让他们去给戚泓灵讨公道。
戚泓灵为了不牵累家中几个小侄女,也为了不让父亲母亲和大伯一家因为她的事情闹得反目成仇,在和离的第三个月就坚持搬出娘家,住进了她自己的陪嫁宅子里。
可就算如此,李清文也还是没有放过戚泓灵的意思。
戚泓灵打理自己的嫁妆铺子,他就果然指名道姓,骂戚泓灵虽然披了一张才女的皮,但骨子里却是满身的铜臭味儿。
戚泓灵去自己的陪嫁庄子上查账、收租、小住,他就写短篇话本讽刺戚泓灵不守妇道,出城是为了与人私会。
戚泓灵施粥赠药做善事,他就阴阳怪气的嘲讽戚泓灵这是才名清名保不住了,就想到要靠行善积德混个仁善之名了。
戚泓灵收养那些女孤儿、收留那些被娘家或者夫家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女子,教她们一技之长,给她们安居之所,李清文就诬陷她是打着行善的旗号做半掩门的肮脏勾当。
被人这般揪着不放,戚泓灵日子自然过不安生,但比她更难受、更愤怒的,却是被戚氏族长压着,都不能为女儿出头的戚家二老。
戚泓灵的父亲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跟苍老了二十岁似的,戚泓灵的母亲更是几乎日日卧病,戚泓灵的兄嫂外出走动总会收获无数异样目光,戚泓灵的侄儿侄女也没少因为这事儿被人嘲笑、欺辱。
原本只是想要和李清文好聚好散的戚泓灵因此恨极了李清文,曾经人人艳羡的一对佳偶,在和离之后彻底反目成仇。
听杨小桃说完戚泓灵和李清文之间的恩怨纠葛,叶安澜眉头不由紧紧蹙了起来,她问杨小桃,“听你的说法,这个李清文,他是济州大族李氏的嫡系子弟?”
杨小桃点点头,“没错,他是李氏二房的嫡幼子。”
叶安澜再问,“李家给了戚氏一族什么好处?”
第245章 法与宗族
杨小桃翻了一下潘老爷子让人转交给她的小册子,“李家给了戚氏未来二十年内,自家茶叶生意的一成红利。”
叶安澜啧了一声,“下血本了这是。”
李氏的茶叶生意以济州为主,向外扩张至济州周边的九个州县,每年这门生意为李氏赚取的银两不下十万。
二十年的一成红利,那就是一共二十万两,也难怪戚氏族长、族老,都压着戚泓灵的爹娘不准他们为自己女儿出头。
不过这些都和叶安澜没关系,她无意越过戚氏一族为戚泓灵抱打不平,但她也不会因为李氏、戚氏的态度就对戚泓灵弃之不用。
只要戚泓灵是她想要的教师人选,那她就会把对方招进女子学堂,才不会去考虑什么李氏、戚氏的宗族意见。
正好,这所谓的“宗族”,也是叶安澜来到这古代之后,相当看不惯的毒瘤之一。
那些真心庇护族中子弟的宗族,比如李璟所在的那个李氏,叶安澜对他们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比起这种风气比较正常的宗族,叶安澜在这个世界上,见识更多的却是那些仗着权势地位欺压族亲,甚至干脆明目张胆谋财害命、吃自己族亲人血馒头的人。
这些人无视律法却又异常抱团,连当地官衙的手都很难伸进他们家族内部。
即使是同族之间闹出了人命官司,弱势的一方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告去官府,大多数官员的处理措施,也基本都是发回宗族自行审理。
如此一来,那些原本就受害于宗族之人的可怜百姓,简直就和羊入虎口无异。
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含恨冤死也无人问津。
这还是胆敢作出抗争的极少数人,那些没来得及抗争、没胆子抗争的人,更是不知有多少在宗族的高压之下,或是活得胆战心惊、绝望压抑,或是连含恨忍辱活着的机会都会被人无情剥夺。
叶安澜的底线之一就是“杀人偿命”,她连“父杀子,夫杀妻”都能坚持划到需要偿命的范围内,就更别说那些族长、族老之类的,打着为了宗族的旗号私下祸害族人性命了。
她明令禁止自己麾下众人搞“发回宗族自行审理”的那一套,但凡有人击鼓告状,不管告的是谁,她治下官员都必须按照律法进行审理、宣判,绝不能因为所谓惯例对那些求助官府的弱势群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有谁不按她的规矩来,叶安澜也有一个“徇私枉法,懈怠懒政”的罪名等着他,视情节轻重,降职、罢官、坐牢、砍头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