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觑了一眼丈夫黑红黑红的脸色,然后又悄悄扯了一下大闺女的袖子,示意她给自己老爹留点儿面子。
李氏假装没有看到唐氏的小动作,她对杨小梅道:“你还是叫我婶子吧,我们家元娘说了,不让你们当下人呢。”
“元娘?”杨小梅迷茫一瞬,发现李氏说这话时看的居然是叶安澜,杨小梅吓得连手里的筷子都掉下来了。
叶安澜朝她笑了笑,“忘记告诉你们了,我是姑娘,不是郎君,穿成这样是为了在外行走方便一些。”
杨家两夫妻目瞪口呆,他们的两个闺女眼神儿却亮的格外吓人。
姑娘!那么厉害的少年原来、居然是个姑娘!那她们岂不是......
这一刻,两个姑娘心中都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斗志。
吃过晚饭,杨小桃再次找上叶安澜,提出立卖身契的事。
叶安澜这次非常明确地拒绝了她,“我不需要下人,只需要护卫,比起签卖身契,我更希望你跟着我习武。
杨小桃道:“我可以既签卖身契,又跟着您习武啊。”
叶安澜:“......不用了,我不需要用这种东西约束别人。敢背叛我的,我会亲手让对方付出代价。”
在这乱世,契书和废纸其实也没啥两样,她与其指望用一张卖身契去约束别人,还不如去指望自己手里的刀能够震慑所有宵小。
“那行吧。那就听您的。”杨小桃瞄了一眼叶安澜的刀,“那个,姑娘,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跟您学武啊?”
叶安澜微一挑眉,“你想的话,现在开始也可以。”
杨小桃喜形于色,“那......”
叶安澜摆了一下手,“在此之前,你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吧。”
杨小桃闻言,四处张望一圈,然后走到河边,选了一块比十个她捆在一起都还要更大一些的石头,“姑娘,这是这里最大的石头了,我就举它可以不?”
叶安澜:......听这姑娘的这意思,这还不是她力气的极限?
她来了点兴趣,“可以。”
杨小桃闻言,上前抓住了石头的其中一角。
叶安澜眼见的发现,杨小桃的手,在原本还算光滑的石头表面抓出了两个坑。
她抓着那两个坑,慢慢举起了那块大石。
苏婶子等人都傻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举起这么大块的石头。
叶金奎和李氏则是下意识看向叶安澜,叶安澜浅笑着朝他们微一摇头,叶金奎和李氏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们家大闺女还是最厉害的。
叶安澜示意杨小桃放下石头,“你力气很大,适合走刚猛路数,从明天开始我会专门教你如何发挥优势。”
其实,如果杨小桃年纪尚小,叶安澜反而会更倾向于让这孩子全面发展。
可问题是,杨小桃都已经十三岁了,骨骼、筋脉都已经基本成型,现在再想全面发展,叶安澜有九成的把握,她最后的成果会是样样稀松。
第44章 清理败类
杨小桃一脸激动,“我一定好好学!”
杨小梅欲言又止。
叶安澜看她一眼,“你可以跟着我三妹、小妹一起练武,你不像小桃,天生力气就大,她学的那一套,对你不适用。”
杨小梅欢天喜地跟叶安澜道谢。她没有非要和妹妹一样的意思,她只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变强的机会。
“天色不早了,苏婶子去给他们拿两床旧被子,小禾给他们讲一下我的规矩。”
“哎!”母女俩答应一声,一个去翻找他们放在车上的闲置的旧被子,一个坐到桌前,把叶安澜立的规矩一五一十说给杨家人听。
说完了,苏小禾又指了一下桌上的碗筷和陶罐,“我们吃饭喝水都是分开的,不会和其他人混在一起,这是你们一家人的,你们自己分一分,做个记号吧。”
这是叶安澜要求的,为的是万一有人生病,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尽可能减少彼此传染的可能。
杨家人虽然无法理解叶安澜的这个指令,但他们并不会因此质疑或者不当回事。
苏小禾跟他们强调过的每一件事,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
***
子时之后,叶安澜把守卫工作交给叶金奎和郑丰收。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正打算回去抱着小妹睡一觉,耳边却突然传来短促的一声尖叫。
那声音戛然而止,并没有持续太久,但叶安澜却听出来那是属于孩子的清朗音色。
她微微蹙眉,“爹、丰收,我去看看,要是这边有异常情况,你们就立刻大声呼喊,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
虽然怀疑是调虎离山之计,但让她放任不管,她又有些良心难安。
在叶金奎担忧的眼神中,叶安澜像只猴子似的,挂在树上荡了过去。
不是她非要秀自己的一身本事,是她担心有人在她必经之路上挖陷阱。
作为一个轻功刚刚入门的小菜鸡,叶安澜可没有踩中陷阱也能飘摇直上的本事。
谨慎起见,她宁愿挂在树上当猴子。
在树上荡了一会儿,远远地,叶安澜就听到有两个男人在嘀嘀咕咕说着话。
“这臭小子,差点儿让他给跑了!”
“还是揍得少了,不然早老实了!”
“......”
她眉头紧蹙,荡到离他们较近的一棵树上。
树下,有两个男人正一人死死揪着手里小孩儿的衣领,一人用力捂着那小孩儿的嘴巴,还有一个男人,则在架着大锅烧柴煮水。
他长了一张愁眉苦脸的憨厚老实人模样,看着就像是随处可见、生活困苦的悲惨流民。
一边添柴,他一边用满是忧虑的语气对另外两人道:“那个煞星可还没走呢,咱们吃那什么真的没问题吗?”
抓着小孩儿衣服领子的流民嗤了一声,“我们又没吃他家的,他疯了才会多管闲事。”
另外一人则道:“还是小心些好。他们队伍里也有孩子。”
那人耸耸肩,“这不是已经在小心了。不然哥儿几个何至于大半夜的才吃上东西,还不是大哥你坚决不同意我们白天吃,非要让哥儿几个避着那煞星。”
听到这里,叶安澜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听下去了,尤其那小孩儿挣扎的力道已经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力竭。
她弯弓搭箭,射死了捂着小孩儿嘴巴的那个男人,然后又一刀割断了抓着小孩儿衣领那个男人的喉管。
正在烧水的男人听到闷响下意识回头,脆弱的脖颈正好迎上了叶安澜递出的刀锋。
“你没事吧?”杀完了这里的三个败类,叶安澜转头看向正大口喘气的小脏孩儿。
小孩儿抖着手,一把抓住叶安澜的裤脚,“我、我哥,我哥还在他们手里。”
叶安澜蹙眉,“那你带路吧,我去帮你救他出来。”
她不会一味地心软,因为这样只会将自己置于险地。她做不到舍己为人,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不介意帮帮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