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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喜欢你(110)

又该是有多倔,才会哭得这么压抑隐忍,连啜泣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宋抒怀无来由想到以前一个缠着自己的女学生,也是这样的,垂着头悄悄哭。

倔强得从不向世界示弱的人,哭起来却只让人心碎。

宋抒怀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如甘愿这样聪明的人,大道理她都懂,她只是需要时间去走过去。

“我知道了,谢谢教授,回头请你和段青城吃饭。”

甘愿哑着嗓音道,声音极隐忍,却仍是带着哭腔。

昨晚,她看到洛川程的新闻她都没哭,她只是生气、愤怒以及被辜负的痛苦。

反倒是今天,被宋抒怀这么一通安慰,她心底的那些小委屈就像是被摇晃过的汽水一般,各种冒泡。

一个孤独惯了的人,伤害决不至于让她脆弱,让她脆弱的是温情。

她突然无比庆幸当初来到杭州,让她遇到了宋教授和段青城,或许这道坎只能自己迈过去,但她还是很感动有人能帮她一把。

扔下这句话,甘愿便直接转身去值班室。

把白大褂脱了,换好衣服,简单洗了把脸补好了妆,回了家。

甘愿是个冷酷决绝的人,既然下定决心结束这段感情,她绝不会拖泥带水。

她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洛川程那几个行李箱拿出来,把他的衣服一件件整整齐齐装到箱子内。

把他全部的衣服和洗护产品装好放到门口,把他给自己发的红包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再把他全部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甘愿开始大扫除。

她把家里的床单被套都换过了,然后几乎是神经质一般一遍遍地拖地然后擦拭家具,最后甚至是用消毒水把家里消了一遍毒……

然后,她这才去盥洗室,开始洗澡,一遍遍地洗,神经病一样搓洗着自己的身体,搓到身体都发红发痛还是近乎病态地搓洗着。

七十几平的房子,收拾下来撑死了两个小时,但甘愿花了整整四个小时。

洗个澡,绝不会超过半小时,但甘愿整整在盥洗室洗了两个小时。

最后她洗完出来,她觉得全世界都干净铮亮不染纤尘。

其实,如果她有钱,她一定会把房子都换了,但她没钱,她只能近乎是歇斯底里地把和洛川程的东西清洗干净。

那感觉,就像是要把过去两个月的记忆都要删除干净一般。

处理好这些,甘愿按照过去的时间表,吃了简单的蔬菜沙拉当晚餐,再去书房看书到了十点,便回屋睡觉。

刚出了书房,便听到门口的动静,那是钥匙插入门锁,然后门开的声音。

甘愿和洛川程同居,关系亲密到那种地步,他自然有她家的钥匙的。

甘愿听着那动静,有片刻的怔忪,很快她又变得冷静自持。

洛川程一开门,就看到收拾得干净到没有丝毫人气的客厅,以及他那几只以及被推到门口的行李箱。

被扫地出门,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熬了个通宵,确定对方脱离病危,洛川程眼睛里红血丝都熬出来了,眼下也冒出淡淡的青黑,脸上不无憔悴,下巴和唇边也已经长出密密扎扎的胡茬。

可他顾不得洗漱,匆匆忙忙就给甘愿电话然后搭乘最早的那趟航班往杭州赶。

洛川程毫不意外于自己被甘愿拉黑了。

她就是那种人,反正高中那会儿她被他拉黑的次数多了去了。

每次闹分手,她都会把他从她的全世界清除出去。

每次都是他去哄,哄不好就让双方的朋友去劝,总之无非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打之以炮。

反正他人品不亏,全是她在作,所以一套下来,复合的时候两人能甜到炸。

但是恶性循环还是存在的。

洛川程压根不记得他俩分分合合到底多少次了。

只是这一次,到底不同。

以前她分,不过是不爱罢了,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所以想踹就踹,就连复合都没太多节操。

现在她分,却是伤了心的。

这一次,他该怎么哄好她。

洛川程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了。

以前她压根不走心,分分合合都比较随意。

如今走了心,被伤到了,这样的情境,洛川程从没遇到过,没有丝毫经验。

而且洛川程真的觉得挺累的,每次都这样,屁大点的事儿就把他给甩了,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年纪也不小了,也深爱着彼此,甚至上次说好绝不提那俩字的,但一到关键时候她的选择从来都是抛弃他。

但他还是要去哄好她。

她是他的不愿错过。

以前她不爱,他都舍不得放开她,如今她好不容易爱上,又那么宠她,他如何舍得放手。

一时间,站在门口和站在客厅的两人四目相对,狠狠安静了好几秒。

是甘愿先开的口,她脸上挂着恬静淡然的笑容,她声音清淡地说:“行李箱就在玄关处,你的东西都在里边,把我家里的钥匙留下,带着你的东西滚吧!”

来了……

没提分手,却跟分手差不多。

但这场景,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甘愿跟他分手,都超凶的,甘愿这人看着淡漠温和,但脾气特别暴躁,她有一定程度的暴力倾向,她会打他的那种。

像现在这样稀松平常,大出洛川程预料。

洛川程心底特别痛苦、无奈、迷茫,他被自己亲妈设计了,再加上过去那点破事,他特别窝火,其实这时候甘愿要是稍微信任他以下对他示下好他绝对命都是她的。

但甘愿,显然不是那种人。

她跟你甜蜜的时候能把你惯死,但是折磨你的时候你真的会被虐死。

现在,显然就是后者。

洛川程心底特别不好受,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脱了鞋,进屋。

甘愿看着他踩在她拖干净的地板上,眉头皱紧,心底隐忍着无数的怒火。

那是她拖了五遍的地板,好不容易干净了,现在又被他弄脏了。

是的。

脏。

洛川程这人,让她觉得很脏。

洛川程来到客厅,站在甘愿身边,也没敢碰他,这时候他触碰她绝对能让她炸毛,虽然他很想抱抱她,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这事儿,我能解释得清的。”

甘愿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解释啊!”

洛川程瞧见甘愿那样满不在乎的模样,愈发的窝火,但还是决定把这事儿澄清,然后再朝着她发火,他也不嬉皮笑脸了,冷着一张立体深刻的面庞,道:“这事儿还是怪你。”

甘愿嗤笑一声。

洛川程不待见这样的甘愿,却只能说:“我欠安雅一条命。”

甘愿唇角掠过一丝讥诮,她笑得痞极了:“欠了一条命,你怎么不赔命啊,肉偿有用吗?”

洛川程就知道这次甘愿会弄死她,他想过甘愿会打她一顿,却没想到,甘愿竟是一副阴阳怪气又笑嘻嘻的样子。

可说真的,这比甘愿抽她一顿更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