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廷泉在何顺平家过夜后,第二天早上总会送何顺平到公司后,再回到自己家里洗漱干净了再来上班。
那天何顺平正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欧廷泉出现时,欧廷泉桌上的电话响了,他赶紧接了起来,打电话的人说的是一堆何顺平听不懂的外语,他英语也不好,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那个……欧经理他不在。」何顺平只能试着用中文表达。
「欧经理?廷泉不在?噢,那你帮我留个言给他,就说……爸爸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实习的事也该适可而止了。」
「好……」何顺平没想到对方会说中文,拿了笔纸就赶紧记下来,也顾不得对方说的内容。
等结束了通话后,他拿着记着留言的小纸片,稍稍发愣。
回去?欧廷泉要回哪里?实习?他不是总公司的经理吗,还要做其他的什么实习?
正发着愣,许久不见的罗主管恰巧走了进来。
「刚才是不是有意大利来的国际电话?」
「啊?噢,是有。」何顺平将纸递过去,「这是给欧经理留的话。」
「嗯……」罗主管眯眼看了看,又问:「顺平,你和欧经理的关系很好?」
「呃……」何顺平并不知道那天在电梯里的事,踌躇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罗主管又缓缓开口了。
「欧经理……其实不是传媒部的新经理。」
罗主管顿了一顿,他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让何顺平知道,当初是他将男人推荐给了欧廷泉,欧廷泉来SC市的实习也是由他负责,他不能放任两人的关系不闻不问。
「什、什么意思?」何顺平吓了一跳。
「欧经理是来总公司实习的。」罗主管想了一下,下定决心继续说:「他是费氏在意大利分公司,欧总经理的三少爷。欧家,你该知道的吧,费氏集团的大股东之一。」
「……嗯。」何顺平按着胸口点了点头,「他是欧家的三少爷?那个贵族的三少爷?」
「嗯。」罗主管叹了叹气,「所以顺平啊,有些事不可太当真,你也看到了,他家里已经打电话催他回去了,他迟早要回意大利去的……」
何顺平人愣在原地,罗主管还说了些什么,他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脑里轰轰地响着,不断重复着「欧廷泉是欧家三少爷」这个事实。
他吃午饭的胃口都没有了,就只觉得天昏地暗。
欧廷泉的身份令他吃惊,同时也让他觉得自己像被耍了一样。
他强压着情绪等到了下班的时候,没有理欧廷泉就自己回了家。
坐在家里,他只觉得和欧廷泉相处的画面在脑子面前一下又一下地过。
他一直觉得欧廷泉是高贵优雅之人,但从没想到他的家世如此之高,他也一直劝诫欧廷泉好好工作,但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欧廷泉恐怕是在心里轻视他,甚至笑话他的「自作多情」吧。
他觉得被人欺骗了,玩弄了,那种强烈的感觉是十年前被那人抛弃甚至背叛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当欧廷泉大力地敲着他房间的门时,他也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何顺平,你今年怎么先走了?开门。」
「你……你回去吧。」何顺平走到门边。
「何顺平?你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欧廷泉本就对何顺平今日先行回家的举动觉得不解,对现在何顺平不愿让其进入的态度更觉得疑惑。
「没事!」何顺平没好气地说:「欧经理,你回去吧。我今天……不想看见你。」
「为什么!」欧廷泉用力踢了一下门。
何顺平人靠着门蹲下来,被玩弄和欺骗的感受令他非常难受。
他一直那么信任欧廷泉,觉得他对自己好,但却从没想过那只是一个有钱人家少爷的施舍而已。
「求、你、了……」何顺平发出轻微的呻吟。
欧廷泉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他本可以用力撞开何顺平家的门,但听到男人低低的痛苦之声,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转了身,背对门站着。
何顺平伏在门边,一直听到欧廷泉下楼梯的声音,才觉得心情微微放松。
他一直那么信任男人……可男人还是欺骗了他。
这样的事情就像在看当年的录影带一样,他很难受,很伤心,让他说不出话来。
下了楼梯的欧廷泉并未离开何顺平家楼下。
他坐在楼梯上,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眼光,等着何顺平心情好转。
他记得那天何顺平也是一个人生着闷气,听着音乐,流着眼泪。
他想他是记起了当年不开心的事情所以心情才会变差的。只要等对方好一些了,他就会再上楼去拥抱男人,安慰男人,让男人不要哭泣不要难受。
何顺平完全失了胃口,坐在床沿上。想到和欧廷泉曾多次在自己的床上翻滚交缠过,他就觉得胸口发闷。
他想着晓生曾说「有钱人都没个好的」,而自己却还替欧廷泉辩解他只是经理而不是什么有钱人时,就觉得自己万分可悲。
好几种情绪一起压向了他,他被玩弄了,被欺骗了!甚至欧廷泉一直都只是在施舍他这个可怜的老男人!他不能相信,只是觉得难受,难受,难受……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在楼下等了一夜的欧廷泉又慢慢走上了楼梯。
「何顺平,你到底怎么了?开门。」
何顺平一夜未睡,听到欧廷泉的声音,眼睛都瞪大了,「你……你滚。」
他不想再被人玩弄了,不想再像个白痴了!!
老实的男人口不择言,第一次对欧廷泉说出了「滚」这个词语。
「你让我滚?」欧廷泉难以置信地大声吼道。
何顺平正激动着,也顾不得什么。
「是!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不要再玩弄我……」
「妈的!」欧廷泉好看的眉毛全皱在了一起,他暴怒地大吼了一声,然后用手掌极为用力地推着门。
「开门!何顺平,好端端地发什么疯,我他妈叫你开门,你听见没有!开门!」
欧廷泉的力道太大,以至于站到门边的何顺平也感受到了门的剧烈震动,但他依旧顽固地坚持。
「不……我不开门,我不见你,你走就好了,你走……」
「你开不开门!」欧廷泉已经失去了耐心和气质,恶狠狠地威胁:「你不开,那我就自己撞门了。」
「你……」
砰——
何顺平果然听见了门上剧烈的声响,意识到男人不是开玩笑后,他一下慌了神。
以男人的力气想要撞开他这扇并不牢固的门,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啪嗒一声,何顺平打开房门,正对上欧廷泉发红的眼睛和扭曲的表情。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何顺平态度冷漠,欧廷泉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长腿一跨,立刻就闪进了何顺平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