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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熊猫去穿越(29)

本来就是大伤未愈的身子,哪里经得住马背上的折腾,三天下来面色如雪,胃里翻腾,锁骨钻心的疼,几乎形容萧索。断风却不看我,头总是扭向一边,只是赶路。

第五天,到达在瑞京的落雪行宫。

断风勒马停住时,道歉似的说了句:“本来该四日前围攻青莲教的,苏先生接到暗使关于你和白公子的报告,竟然四天未出落雪大殿,只让我来唤你回去。战事紧迫,不得已只有请七公子尽早赶到。”

落雪行宫气象宏大,里面亭榭勾栏,宫宫环套,深宫景象,不像是行宫的格局。我在落雪大殿见到苏锦紫。

整个落雪大殿空空荡荡,只有地上洁白冰凉的大理石和大殿中间孤单站立的苏锦紫,依然是寻常那件的如雪衣袍,依然是那张雪雕冰凝的绝美容颜。

“哥哥?”

“你倒还是来了,淡儿。”他说。

“你不拿白公子逼我,我也会回来的。”我说。

苏锦紫脸上忽然闪过起一点希望之色:“真的?”

“今年二月你不是追到青莲宫救过我一次么,这次白梅围攻青莲,作为你的管狐使我怎么能不出力?”

他脸上的希望之色随即灭去。

“原来你是为了还债才回来,不是为我回来……”他低低叹道。

“你把白公子怎么了?”我单刀直入。

忽然转身,背对我,声音冷若冰霜:“你先听白梅暗使的报告。韩淡,你和公子小白图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暗使分刀,报告!”

空落的落雪殿自外闪入一个人影,面容在平常不过,你若给他戴上顶帽子像书生,添上付扁担像贩子,是张做间谍再好不过的脸。

分刀单膝跪下,开始沉稳的陈诉。

“白梅暗部管狐使,七公子韩淡(暗部,原来管狐使属于暗部?)间谍案报告如下:

七公子受管狐使之职以前,确已和剑阁山庄少庄主白公子有来往。七公子尚在青莲教时,尝与公子小白约定,合白梅,剑阁之力破青莲,报七公子母亲墨雅静夫人困死青莲之仇,再配合剑阁从内部瓦解白梅,报当年白梅血洗剑阁山庄之仇。为了计划顺利进行,七公子甚至和公子小白,天山教继承人文梓小姐三人进行了“换魂”,他左膝盖里有一片公子小白的魂,公子小白右胸中有一片文梓小姐的魂,文梓小姐右肩上有一片七公子的魂。这个看着七公子对沾有公子小白血的手帕时左膝的反应就可以明白。七公子进入白梅担任管狐使之职以后,在白梅内部安插间谍多达四十三人,包括白梅一公子离鸢,除离鸢叛逃之外其余人等皆已供认不讳。本次七公子请命去剑阁山庄,是为了暗杀庄主白恕行以协助公子小白掌权。以上信息属在下再三拷问内部清查出的间谍成员,以及买通长期侍奉公子小白的剑阁老侍女得来的,确着无误。”

“淡儿,你都听到了?你就这样把白梅卖了。”苏锦紫背对着我,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起伏。

“实话说,这里面很多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老实回答。

安插四十三个间谍,韩淡做了这件事情?和公子小白联手复仇的事情离鸢倒是跟我说过,可能是真的,但是去剑阁山庄不是帮你盯着慕容赤西么,怎么变成杀白恕行了?!

等等,如果如“换魂”是真的话,那么这一堆子事岂不是我前世自己做的?会不会有一天我一觉醒来想起:哦,原来我果真是韩淡。然后被仇恨充满身体。

“去剑阁山庄不是你让我去的么,雨雨,不是,白公子不是还被作为人质在桓昌雅那里么,即使我杀了白恕行又怎样,可以即位的人都不在?”我抓住一个漏洞。

“那你觉得我给你看的那张血手帕哪里来的?”苏锦紫冷笑道:“你走了没多久,公子小白就来这里找你了,被我扣了下来。你早就嚷嚷过要去剑阁,我这次找了个借口放你去,只是想试试你的忠心,存着最后一丝希望觉得暗使查错了。结果你一走公子小白就来找你,你说这事情怎么这么巧?”

“管狐使是不能背叛主人的,这可是你说的。”从青莲回来的马车上,苏锦紫是这样和我说过,“背叛主人的管狐使自死都会会经历在成为管狐使时经历的那种地狱般的景象。”

“这可以解释你每夜总是被噩梦惊醒的原因。”

“白公子在哪里?你对他怎样了?”我问。

“分刀,带淡儿去刑堂,按规矩处置。”

他背对着我,挥手,至始至终没有回头。

四名影位从本是阴影的殿角出来,一齐制住我。

手上被铐上沉重的铁链。

所谓按规矩处置,就是“膑刑”。在去沉芳斋前冰雪白梅宫的大殿上,我听到过白梅叛徒的下场。

有些事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那就不如不跳,唾面自干。

白梅的刑堂很阴暗,四面高墙,天顶有一线惨淡光线透入。下分数小间,每间关着三到五人不等,石室冰凉,纵是暮春,里面的人冻得嘴唇乌黑。我经过时有浑身是血辨不出脸型的人扒在铁栏上呻吟:“七公子,七公子……救救我们……”

凄凉绝伦。

都是白梅的铁血男儿,敌人刀面前绝不低头,竟然被自己人彻底摧毁精神。

“这些人,都是七公子你安插的间谍。他们都是你害的。”分刀在我身后轻轻带过。

我不禁驻足,背后却抵着一把刀。

“烦劳快点走。”他说。

我被带进一间巨大石室。

只在室中亮起一个火盆,四壁都隐没的黑暗之中,每一个脚步回音重重。

一把孤零零的椅子摆在火盆前,分刀坐上去,火光明灭中他看着我笑得轻佻。

“上刑。”

走进石室那瞬间左膝一阵痉挛。地上有一片为完全干的血迹,如冰雪红梅一样刺眼,想必那是雨雨留下的。她的灵魂在我体内躁动不安。

那一夜我求饶了。

白梅的膑刑与其他帮派不一样,更为严酷。他不直接刮除膝盖骨,用在盐水里浸泡过的尖刀把两个膝盖骨在原处切碎,用人不可忍受的缓慢与疼痛。受刑的人双腿算是废了,而残留在体内的骨片会一辈子疼痛,让他铭记这次的耻辱。

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疼痛,深入骨髓。

初到这里时被桓昌雅拷问过,那时有人皮套子护着,多少苦楚还能忍受过去。

我听见自己本能的哀号。

血自双膝往下淌,在地上绘成成一幅诡异画面,如同地狱花朵一朵一朵在这冰冷的石室盛开。那是我跪在地上躲避利刃,流血的膝盖映出的痕迹。我的血与雨雨陈旧的血迹叠加,深深浅浅,形同地狱。

我爬过,哭过,求饶过,尊严扫地。

分刀用手扳过我的脸说:“我很早就等着你这一天。你看看你,现在满地乱爬,浑身是血,我早就想试试用刀划过你这种美人的身体是什么感觉……我还要让你更加尊严扫地,你想想刚才你跪地求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