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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簿 末卷 彼岸花妖的重身(出书版)(15)+番外

作者: 千舞/柔の千舞 阅读记录

当我察觉到这点时,我们已经走出小巷。

这条路我走过很多遍了,不会记错的,小巷出去就是人行道,对面就是我以前念的大学,中间隔了一条马路,马路上来来往往很多车,到了晚上,大货车、沙石车就往这里通过。

可是,我走出来时,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现在是秋末初冬,但傍晚刚到,街上应该熙熙攘攘……

周围安静极了,虽然有人,但谁也没有发出声音,连脚步声也没有。

空气很清冷,带着一种诡异的植物气息,路灯的光线很暗淡,好像被笼罩在雾里一样。

马路上没有车,我抬头看去,周围建筑物的影子模模糊糊的,我往大学那里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晚上起雾了吗?我困惑地抬头看了看。

没有起雾,只是看不清楚周遭景物。

我被陆判拉着一直往前走,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抬头一看--

原本正在下雨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晴,天气预报说雨会下几天……此刻的天空月明星稀,比起地上的城市和灯光,天空更加干净清楚。深蓝色的空中,干干净净地挂着一轮血红色圆月。

看着那轮圆月,我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陆判有些好奇我怎么忽然停下来。

「你说的古路是……」我呆呆地看着他。

陆判偏了偏头,银色发丝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耀眼。「古路就是阴路,这样走就快一点。」

我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继续跟着陆判走,他手里提着的纸灯笼在阴路上要比在人界中明亮许多。

之前谢以安能那么快到我老家,也是走了阴路。他后来有和我提过阴路,因为担心我害怕,还没有带我走过。

所谓阴路就是鬼走的路。

我刚到云来客栈时,有一回碰到鬼打墙,事实上,那便是走进阴路,之后才会遇上吊死鬼老太太。

人间的路弯弯曲曲,而阴路则直许多。

据说有许多人不小心走进阴路再回不来。在阴路上也会饿、也会困,但是很少能找到人类吃的东西,总之,听谢以安说是很惨。

那些人最后怎么样了?当时我好像正专注地做某件事,所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谢以安也没接着往下说。

「那个……在这里迷路了会怎么样?」我有些紧张地问。

陆判回头看了我一眼,紧了紧他握着我的手。「会变成真正的鬼魂,再也出不去。」

「你别吓我,我胆小。」我小声地说。

陆判笑了笑,没说什么,拉着我继续往前走,只是抓着我的手又紧了些。

阴路上是没有天黑天亮,永远是这么雾蒙蒙的,我跟着陆判走也不觉得累,就是有些无聊。

其实经过我们身边的鬼不少,有些能分辨出样貌来,有些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我问陆判为什么会有不同,他说,那些面目清楚的是刚死的,那些朦胧的影子是死了很久的,他们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我就好奇了,那么轮回呢?

陆判又告诉我,轮回不是每个人都轮得上的。

我不死心地问:「那能不能我开后门,我以后不用来这里,直接去阴间?」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的魂魄早就溶入谢以安的眼睛里,否则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也就是说,我死了也不会去阴间?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我皱皱眉。

陆判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真的比我在时空缝隙看到的要沉稳。

本来我们出门时就已经傍晚了,这会我居然也不觉得饿,倒是有些疲倦。

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我就更想赶快见到谢以安。

我抬头看天空,那干净夜空上依然是红色的月亮,鲜红得好像要滴下血来。

脚下的路变得坑坑洞洞起来,周围的雾也好像更浓了,几步开外就看不到了,只有陆判的灯笼隐隐闪着幽光驱走黑暗。

陆判走得很急,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觉得跟不上,脑子里甚至还想起一些故事。

比如说古代的一些鬼怪故事。古人嘛,比较重情义,哪怕人不在了,情义也是要在。

有一对朋友,其中一个好像是要去赶考,另一个人就说要在多久后和他相见。

谁知道,那位赶考的朋友刚起程,另一个就身患顽疾,一命呜呼。

赶考的那人在约定时间到达约定地点,那位朋友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他们推杯换盏,流连数日,之后两人分手。

那人高中之后,衣锦还乡,旁人告诉他,他的朋友已死多时。

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那个朋友变成鬼魂依然不忘他们的约定,从阴路上回来见他。

那个故事我印象十分深刻,我甚至还想,也许那个死掉的人,未必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想着来参加他们的聚会呢。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怪怪的。

阴路上那些面目模糊的人来来往往,我和陆判也都不说话,一径的赶路。

不知道路有多远,前面是黑茫茫的一片,可是除了往前走,没有其他方法,因为后面也是黑茫茫的,感觉就像我也是那些游魂一样,在这阴路上徘徊……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而陆判也没有跟我说……要不然我怎会走到这条路上来呢,更何况,走了这么久,既不饿也不渴,正常人怎么会这样?

想到这里,我不禁开始慌乱地看向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面目模糊的影子正慢慢地向我靠近。

我看到他们个个咧开嘴朝我阴阳怪气地笑着,有些嘴一直咧到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有些想笑却没办法张开嘴,因为上面被黑色的线缝着,所以只好做出笑的弧度,嘴角向上翘着。

我完全没从他们的笑容中感受到友好,只觉得恐惧,他们朝我慢慢地走过来。

我连忙拉紧陆判,却发现他的手冰凉,而且还很僵硬,好像死人的手一样……

我转头一看,身边站的根本不是陆判,而是一个陌生人,他的手被我刚刚用力一扯竟然掉了下来。

那手臂从肘关节处断开,没有血流出来,但是肌肉的肌理十分清楚,就像冷冻猪肉那样。

我吓得连忙把那只手扔掉,它在地上翻滚几下,从裂口处竟爬出一些指甲片大小的乳白色蛆虫。

想到自己刚才抓着那只手,我不禁有些反胃,转头不去看。

其实我也没有时间看了,鬼魂已近到三步前。

这时候,我忽然在这群围着我的鬼魂的后面看到一团红慢慢地移动。

我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别骂我在这种危急关头还东张西望,人在危难中,通常都会指望有人来救自己,而不会自力救济。

我就是那种总是存着侥幸心理,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因为,我比谁都清楚,和这些东西斗争、我一点本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