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小姐折腾了大半夜,今儿早上起的又晚,起来后就跟夫人出了门,在下那时没机会见着小姐。
等有机会见着小姐,府里又来了许多贵客,各种忙,现在才好不容易把银两送来,望小姐见谅。”
若谖无精打采地笑了笑道:“不当什么,卫大叔太过小心翼翼。”她伸手把银子推到卫总管面前,道:“这些银子还我我也用不着,卫总管拿去,看护院家丁中有谁家计艰难,需要周济的,就给他们吧。”
卫总管嘿嘿笑道:“百来名护院家丁中确有四五个家计艰难的,在下代他们谢过小姐。”
若谖懒懒道:“我托大叔办的事办得怎样了?”
卫总管佩服道:“小姐果然料事如神,昨日夜里亥时,在下派了一个护院装扮成青砚的模样,刚一出府,家吉家如两兄弟就尾随其后,一直到假青砚出了城,到了荒郊野外,两人才都抽出闪着寒光的匕首一前一后向假青砚逼去,那架势分明是要夺了青砚的命。
在下派去的几名护院与假扮青砚的护院反包抄,把他兄弟两的腿打折了就回来了。”
卫总管问:“小姐,在下办的如何?”
若谖点头:“很好。”蹙眉思考:“只是奇怪,方才我去烟姐姐并未见到家吉和家如,莫非他们俩动不了,半夜被狼吃了?”
卫总管咧嘴笑道:“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即便是城外的荒郊野外也不可能有狼出没,可能是地点偏僻,没被人发现吧。”
若谖微微颔首。
卫总管见她精神不济,禀报完事情后告辞离去。
青梅从房里走出,盯着卫总管的背影问红香:“卫总管找小姐有何事?”
红香停下针线,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小姐的事我从不打听,你想知道自己进去问小姐。”
青梅愣了一下,想到自己不受小姐待见,还是忍气吞声的好,可又一想,自己现在是夫人那边的人,怎么要怕小姐的丫鬟,顿时趾高气昂,居高临下地斜睨了红香一眼道:“我问你话是抬举你,别不知好歹!”说罢向抄手游廊走去。
红香在背后挖苦道:“都一样是奴几,谁抬举得了谁?”
青梅听了,暗暗切齿,径直向前走,恰琥珀返回,见她阴沉着脸,装做视而不见,与她擦肩而过。
见了红香,问:“青梅怎么了?”
红梅把刚才两人的对话说给琥珀听,补充道:“我坐在这里,虽无人靠近,可院子里不时有人走动一下,我看见青梅都会从窗户里向外看一看,活脱脱像监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似的,可咱们有什么好叫她监视的?”
琥珀闻言,猛地记起,那夜小姐与辰公子摘完石榴分手后,她接小姐回来,将进屋时曾听到青梅房间那里传来窗户扇页的叩响声,当时并未在意,以为是她房里的窗户没关好,现在想来,莫非那时,她在偷窥小姐?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七日风
琥珀进了屋,把心中的怀疑说给若谖听,若谖一手支着下巴,斜靠在榻上,道:“怪不得娘亲会知道那夜我晚归,八成是她说的。”
琥珀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攀了夫人这枝高枝,难怪前几天还唯唯喏喏,谨言慎行,这几天重又变得盛气凌人。
青梅出卖过小姐,竟然死性不改,还在继续出卖小姐,小姐得治治她!”
若谖笑着摇摇头道:“这个倒不必,她这次不算出卖我,定是娘亲见我总不肯对她说实话,又担心我,怕我行差踏错,所以叫青梅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向她禀报,娘亲完全把我当了风筝,线攥在她手里才安心。”
琥珀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求知若渴地问:“小姐,风筝是个什么鬼?”
若谖方才记起汉朝还没有风筝,敷衍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琥珀还要问,就见红香一头闯了进来,兴奋得脸道红,对若谖道:“小姐快去看看,绿玉几个把辰公子送来的秋千安装好了,这样打秋千更舒爽!”
若谖惊喜地问:“辰哥哥什么时候送来的?”
红香道:“早上小姐出门不久就送来了,可直到现在绿玉几个才得空去安装。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琥珀道:“小姐脚疼成这样,哪里去得了?”
红香闻言,收了笑意,坐到若谖的身边,捧起她那只痛脚看了许久,不无担心道:“小姐,我以前没进府时,在田里劳作,有个伯伯插秧时,脚板也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没过几天便死了……”
“这丫头满嘴胡诌,叫周大娘打她一顿嘴巴子才好!”一个严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红香吓得神魂俱散,急回头,见许夫人挽着老夫人正往屋里走,老夫人一脸愠怒地盯着她道:“咱们谖儿何等的金枝玉叶,岂是那些吃不起人参、看不起大夫的贱民能相提并论的?”
红香忙匍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则声。
许夫人也嗔道:“你这孩子怎这般不会说话,是要教训教训!”
红香瑟瑟发抖道:“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求老夫人夫人开恩!”
若谖挣扎着要站起,翠玉忙箭步过去,轻轻把她按住,柔声道:“小姐脚痛,这些虚礼全免了吧,老夫人是谁?是小姐的祖母,心疼小姐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小姐失礼?”转过身去,眼眶便红了。
若谖笑着向老夫人夫人问好,歉意道:“谖儿些些小伤,竟惊动了祖母、母亲亲来看视,实在是谖儿不孝。”
又对跪在地上的红香道:“既不会说话,就别待在这里再说错话,还不快快出去!”
红香闻言,倒退着出去了。
许夫人笑着道:“我跟老夫人岂是专程来看你的?大过节的,你祖母高兴,多吃了块糕,克化不动,到你这里走动走动,消食呢!”
老夫人暗地里细细打量若谖的气色举止,越看越惊心,只不表露出来,与往日一般慈祥道:“谖儿晚上想吃什么,与祖母说了,祖母吩咐厨房做去。”
若谖那时已觉身上发烧、畏寒,嘴里发苦,不思饮食,怕众人恐慌,故强撑着,听老夫人问,笑答道:“煮一碗甜甜的百合银耳汤就好。”
许夫人道:“谖儿最爱吃海鲜,我命人做一盘红烧海参,一盘黄花鱼可好?”
若谖暗想,海鲜最是上火,如今自己这样,娘亲再弄这两样给自己吃,无异于服用砒霜,娘亲真是对食材的药理一窍不通。
想起那日在燕倚梦处吃烤羊肉,见娘亲带了酒酿螃蟹和酒蒸虾球,以为娘亲暗对燕倚梦起了杀机,现在再看,原是巧合,是自己想多了,心中不由一宽,娇嗲道:“秋季干燥,再多吃海鲜,只怕脸上都要长痘痘,不漂亮了。”
老夫人也不满地责备道:“谖儿现有脚伤,再吃海鲜,如火上浇油,如何使得!”
许夫人面有愧色,讪笑道:“媳妇竟不知。”
若谖道:“娘亲做道乌鱼汤就好。”
许夫人笑着点头,拿起若谖一只如玉般莹白的小手细细摩娑,似有千言万语跟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