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脸上挂着一如继往甜甜的笑,道:“自己想倒水喝,不料手滑,摔了杯子。”
香草把银耳汤递在她手上,道:“这是心神不宁所致,夫人特意叫奴婢拿了银耳汤给小姐喝,安安神。”
凝烟心里有鬼,听到心神不宁四个字忍不住心虚地问:“我怎么心神不宁了?”
香草答道:“夫人说你受了误解,心里委屈,行为举止必然有些失常,还叮嘱奴婢等要用心侍候呢,夫人对小姐可真是好。”
凝烟也感激不已道:“这次要不是夫人为我说情,我还不知是什么下场呢。”
香草附和了一声,见她低着头黯然神伤的样子,以为她在伤心,殊不知凝烟心里却想,对我再好也没有用,要不是你的宝贝谖儿,我至于沦落致此!
她边喝银耳汤,边尽量装做随意的样子,问道:“听说谖妹妹是被人救起的,谁救的她?”
“辰公子,若不是他,谖小姐肯定没命了。”
凝烟手一抖,银耳汤泼到裙子上,急切地问:“哪个辰公子?”
“小姐今儿可真是吓坏了,连碗都拿不稳。”香草转身拿了块棉布替她擦拭裙子上的污渍,接着道:“这方府难道会有两个辰公子?当然是小姐的表哥程子辰公子咯。”
“多亏了他,不然我就罪孽深重了。”凝烟将空碗交给香草。
“谖小姐落水只是个意外,小姐不必自责。”她叫了宝珠、瑞玉进来,一个把空碗送到夫人那里,一个清理地上的碎茶杯,自己服侍凝烟睡下,熄了蜡烛,走到外间的榻上睡下。
凝烟在黑暗中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个子辰,已是第二次坏她的好事了,不狠狠教训他一顿,实在难咽下这口恶气!
若谖吃的药有安眠的成份,一觉香甜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雨桐就守在床边,见她醒了,一面命小丫头打水进来梳洗,一面笑着问:“小姐觉得好些了吗”
若谖伸了伸懒腰,神清气爽的,眉眼弯弯答道:“好的不能再好。”
梳洗打扮完毕,立刻象一只快乐的小鸟飞一般跑到了许夫人的房里,见到她,娇软地叫了声:“娘亲——”便扑到了夫人怀里。
许夫人疼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慈柔地问:“心里还觉得怕吗?”
若谖心想,自己如果没穿越重生,活到现才也二十好几了,心理哪那么脆弱,昨天快要淹死的那一刻的确害怕,可被子辰救上来后就已经不怕了,只是怕被人看出破绽才配合着喝药,现在见许夫人一脸担忧,心里不忍,搂着许夫人的脖子答道:“谖儿前世一定吃了熊心豹子胆,现在一点也不怕了。”
许夫人将她搂得更紧,拍着她的背,欣慰道:“不怕才好。”
若谖一扭头,发现凝烟也在,她正讨好地对着她笑,立刻将小脸一沉,指着凝烟说:“不过一看见她就又怕了起来。”
凝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神情尴尬的让人不忍直视,心里将若谖骂了无数遍该死的贱人。
许夫人有些无奈,却不忍苛责若谖,于是转移话题,吩咐一旁侍立的小丫头传早膳。
早膳很合若谖的味口,特别是蜂蜜蒸牛乳是她的最爱,她抱起装牛乳的罐子,仰着脖子一口气喝光,小肚皮立刻鼓鼓的。
许夫人用帕子替她擦嘴,若谖待娘亲把自己的嘴巴揩干净,便站起来拉许夫人:“娘亲,不早了,我们快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许夫人站了起来,含笑低头看着她,摸了摸她耳边吊着的两根小辫,道:“是要给老夫人请安,不过不是娘和谖儿,是娘和凝烟。”
若谖敌意地看了一眼凝烟,撅着嘴不乐意地问:“为什么?”
“你昨天受了惊吓,魂魄还不稳,出了门怕在园子里撞到什么就不好了,谖儿乖,听娘的话,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若谖奇怪地问:“谖儿又不是没长眼晴,怎会撞到东西呢?”
凝烟在旁笑着解释:“园子里有花神、土地什么的,怕撞到这些。”
若谖将脸一板,啐道:“我和我娘说话,要你插嘴!”
凝烟无助地看着许夫人,许夫人叹口气道:“谖儿对你有心结,你得自己解开,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凝烟低着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烟儿不怪妹妹。”
若谖鼻子里冷哼一声,朝上翻了个白眼,道:“姐姐果然心机深沉,把我撞到水里,还不许我生气,难不成我该谢你,撞的好,撞的妙,撞的呱呱叫咯?”
说完,也不看一眼凝烟,一甩袖,气冲冲地回自己房间了。
许夫人苦笑:“看来昨天你与我费尽口舌的解释,谖儿一点都没听进去。”
许夫人带着凝烟刚出了慧兰苑,就见燕倚梦与蝶舞站在一棵树下专等着她,见到她,赶紧迎上前来,叫了声:“姐姐。”
第三十五章 识奸
许夫人吃了一惊,道:“妹妹怎么站在日头底下?虽说是早上,但现在正是伏天,暑气重得很,妹妹一向身子单薄,万一中了暑怎么办?”
她瞟了蝶舞一眼,责怪道:“你这丫头该打,你主子这样你不说拦着,还陪她一起站在太阳下,你以为你是忠心?虽是忠心,也不过愚忠罢了。”
蝶舞冷笑道:“昨晚夫人如果让我们进去看谖小姐,我与姨娘何至于一大早在这儿傻站一个多时辰!”
她这话明显讥讽许夫人猫哭耗子假慈悲,燕倚梦喝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闭嘴!”
无意中目光扫了一眼许夫人身旁的凝烟,她嘴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趣看好戏的样子,当下对她反感。
许夫人温良的笑着:“妹妹休要责怪蝶舞,她说的全是实情,”顿了顿,继续道:“不让谖儿见生人面,既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谖儿尚小,受了惊吓,我是怕她冷不丁见了生人面再次受惊,……原谅我这颗为母的心,对她太过紧张。”
燕倚梦失落怅惘,喃喃自语道:“是啊,我对于谖儿来说可不就是陌生人?”
许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妹妹暂且忍耐几日,六天后来看谖儿吧,她那时药也喝完了,应该痊愈了。”
燕倚梦一听,面露喜色,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许夫人道:“真的吗?倚梦谢过姐姐。”
说完就要拜下去,被许夫人扶住,她宽厚地笑道:“妹妹客气了,多个人疼我们谖儿,我应该感激才对。”
燕倚梦看了一眼凝烟,道:“姐姐,借一步说话。”携了许夫人的手,两人走到离凝烟有一定的距离才停下。
“姐姐,我看烟丫头不像善类,最好不要留在身边,以免养虎反被虎伤。”
许夫人笑了笑,道:“我何尝不知,正因如此我才留在身边,一是想引她走正道,二是可以盯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是容易防范的。”
燕倚梦也笑道:“姐姐心思细腻,考虑的极为周详,倒显得妹妹见识浅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