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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333)

许夫人笑着道:“妹妹客气,只要妹妹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我一天跑一万次也愿意,就怕妹妹嫌弃。”

燕倚梦只淡淡一笑,并不应话。

罗氏在旁不满地暗暗白了燕倚梦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主母这般抬举她,她竟像得了诰命一样不放在眼里。

许夫人并不介怀,与燕倚梦说了会子话,见罗氏闷坐在一旁也不言语,只得起身带着她离去。

出了竹猗轩,许夫人忍不住问罗氏:“你为什么不高兴?”

罗氏毕竟年青,心直口快道:“燕姨娘看上去好好的,哪里像是不舒服的样子,昨晚分明就是……”后半句是,分明就是坏我好事,只是实在羞于说出口。

许夫人掩嘴而笑:“要真像妹妹所说的那样,可又是谖儿在背后调皮了。”

罗氏费解地看着她:“夫人,我不明白。”

许夫人道:“谖儿最看不惯她父亲三妻四妾,你进了门,她心里肯定不满,又不好指责她父亲,就拿你当炮灰咯!

你看她昨晚家宴时,与燕妹妹窃窃私语,定是她教燕妹妹这个鬼主意给你使绊子呢。”

若谖是方府的小凤凰,又是许夫人的独女,罗氏心中有气,却发作不得,还要陪着许夫人一起笑,装大度,只可惜那笑容僵硬无比,许夫人看了,心中明白鱼儿上钩了,不禁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得意的笑。

正月十二是方府老夫人的六十诞辰,方府因此广请亲友,大宴宾客,热闹非常。

忽有一个守门的家丁慌慌忙忙闯了进来,方永华喝道:“贵客在此,如此失常,有失体统!”

那家丁扑通跪下,颤着嗓音禀道:“未央宫的安老爷来降旨。”

一众宾主闻言吓得失语,不知是何消息,所有宾客暂时隐去。

方永华强做镇定,命人撤去酒宴,止了歌舞,自己急急忙忙跑到中门,吴管家已亲自摆了香案,在场家丁无一不肃然。

方永华带着仆从忙跪迎。

不过片刻,未央宫都太监安公公乘马而来,前后许多面容清秀的太监跟从,皇家威严,气派宏大。

方永华等人连头都不敢抬,山呼:“恭迎安公公。”

安公公宣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永安候方永华之女方若谖于正月十五酉时入宫共度元宵佳节,钦此。”

喜从天降,饶是方永华久经官场,此时竟反应不过来,只觉大脑懵懵的,呆若木鸡,直到安公公满面笑容的将他扶起,他还犹如梦境般两脚虚浮,似踩在云端之上。

老夫人及众宾客在内院皆惶惶不安,只见吴管家不顾内院有众多女眷,一头扎了进来,激动不已道:“恭喜老夫人、夫人,咱们家小姐要入宫了!”

众人皆困惑地看着他,这入宫是个什么意思?是做宫女还是册封嫔妃?可谖小姐还未及笄,难不成是内定太子妃?一时众人各种猜测。

老夫人又是急又是气,斥道:“你这奴才,越是年岁大越是不中用,连话也说不好了!”

许夫人在一旁察颜观色,见吴总管是因喜悦引起的过分激动,忙替他说话道:“老夫人别急,容他喘口气再说,料不是什么坏事。”

吴总管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将心情稍稍平复了些,把圣旨复述了一遍。

方老夫人等听了,方才心安神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气盈腮,宾客们各各心里艳羡不已。

元宵佳节历来是皇室成员内部的节日,说穿了就是皇家家宴,很少请外戚或者官员参加,更遑论官员的家属了,现在还未及笄的若谖得此殊荣,可谓皇恩浩荡,福如东海,大家纷纷贺喜,来参加寿宴的女眷们围着若谖如众星捧月般夸赞,闹得不堪。

若谖被圣上宣旨正月十五去皇宫过元宵节的事很快传遍朝野,一时间那些重臣贵胄家的郡主小姐羡慕妒忌恨。

平恩侯府里,许菌听到这个消息,气恼得把自己屋里的丫鬟责打了个遍,大节下的,她院里哭声震天。

黄夫人和许夸赶来,黄夫人忍不住责备道:“过年家里客人多,你在这里打骂丫头,被那些宾客听到,成什么样子?”

许菌摔了个茶杯,一扭身在榻上坐了,气呼呼道:“那个谖儿凭什么能够进宫过元宵节,我跟姐姐是皇亲国戚反而不能进宫,我不服!”

黄夫人和许夸听了顿时哑了嘴,这个消息让她们也很郁闷。

晚上,许夸到了黄夫人的房里,屏退众人,对黄夫人道:“母亲,我们得采取措施,不能让若谖这样出尽风头,否则……太子妃必是是她!女儿为了当太子妃,等到十七不曾许配人家,如果落了空,岂不成了他人笑柄吗?”

黄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要论温婉得体,知书识礼,样样不输与许家的谖儿,只是颜色逊了几分罢了,却整个都输给了她,便是加上皇亲的身份也难与她匹敌,怎不叫人心里不甘。

她叹口气道:“女儿说的何尝不是?我和你父亲为这事愁的睡不着,可圣旨是皇上下的,我们也没办法啊。”

许夸道:“女儿倒有一条妙计,不叫若谖一枝独秀。”说罢附在黄氏耳边如此这般了一番。

黄夫人听了连连赞好,又与许填说了,许填惊喜道:“没想到夸儿竟有这般智慧,若真的当了太子妃,肯定能掌控整个深宫。”

第二天一大早,黄夫人和许老夫人二位诰命借着给深宫的娘娘请安的机会进宫分别面见了王皇后和薄昭仪这两位深宫的风云人物,密谈了好一会子才离开,正好被也进宫来请安的诰命方老夫人撞个正着。

方老夫人笑着打招呼:“两位亲家这就走啊。”

许老夫人也笑应道:“皇家森严,比不得我们普通人家,哪能久待?”说着离去。

方老夫人抬头看了看含凉殿三个大字,心中纳闷,含凉殿里住的是薄昭仪,许家因为太子的原因与薄昭仪鲜有往来,怎么今日会来觐见她呢?

从宫里回去后,方老夫人把心中的疑问说与全家人听,就连方永华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总觉得许家肯定在蕴酿着什么大动作。

若谖将要进宫的喜悦因此冲淡了不少不说,还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二天,从宫里传来消息,一向貌合神离的王皇后与薄昭仪罕见的意见一致,一齐向皇上进言:“许多为朝廷社稷出力的重臣家的女儿不请,偏请在朝廷没有什么建树的方永华的幼女,恐寒了那些重臣的心。”

皇上于是又补发一道圣旨,凡是大臣未出阁的女儿元宵那天都来宫里一起嗨。

方府知道许家上次进宫的目的之后反而心头一松。

方老夫人鄙夷道:“那个夸儿比不过我家谖儿竟玩起阴的,只是珠玉就是珠玉,岂是瓦砾所能比拟的!”

许夫人听了心中不快,不论怎样,方老夫人说的是她娘家人,叫她颜面何存!

方永华却不以为意:“那些名门望族的千金进宫对谖儿未尝不是好事,这样一来,谖儿就不会被众人枪打出头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