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路上,若谖又把事情从头到尾细细地想了一遍,流言是叔叔一家放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流言已在外传开的时候,凝烟还为了验证燕倚梦究竟是不是温朵娜还在绞尽脑汁偷看燕倚梦后脖子上有没有那颗苦情痣。
那么现在嫌疑人只有自己的母亲了,只是,她是从何处得知燕倚梦就是温朵娜的?
方永华听了若谖的话微微一笑:“为父在你心中就这么没脑子吗?我早就派你大哥加急回长安递了奏折。”
若谖紧绷的心弦这才一松,随口问道:“父亲在奏折上都写了些什么?”
“当然是向皇上说明真相,俯首认错咯。”
若谖只觉两眼一黑,急切地问:“大哥走了多久,可追得回吗?”
方永华见她如此紧张,也有丝慌乱:“你大哥走丁有近半个时辰,只怕难追回了!谖儿觉得那份奏折不妥吗?”
若谖已经起身,向外跑去。
方永华见她如此模样,忙命人把大公子追回。
若谖一口气跑到马厩,问养马人:“哪匹马跑得最快?”
那个马仆有些惶恐地指了指一匹高头大马。
若谖亲自解了那马的缰绳,跨了上去,骑着它从侧门出去,快马加鞭往呼韩邪的宫殿疾驶。
离宫殿还有一段距离,便被一群侍卫团团围住,全都用手里的长矛对准她。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用长矛指着她的胸口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强闯王宫禁地!”
若谖心怦怦乱跳,脊背一片湿冷,她知道,要不是自己一身汉服,又是个弱女子,此刻自己早就被那些长予戳成血人了。
她强做镇定道:“我乃大汉忘忧公主,想要与宁胡阏氏见面。”
众人都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哪有一个公主身边没一个仆从的,手里的长矛仍对准她。
若谖知他们不信,从贴身处拿出一只赤金红宝石耳坠:“你们把这只耳坠交于宁胡阏氏,就知道我所说是真是假。”
那个头领头一偏,示意一个离若谖最近的手下收了。那手下拿了那只红宝石耳坠掉转马头走了。
其他侍卫仍旧将若谖团团围住。
过了一会子,只见有一群人举着向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众侍卫回头一看,一群侍卫护卫簇拥着王昭君而来。
那群侍卫忙分立两侧,口呼:“恭迎宁胡阏氏。”
若谖急下马,叫道:“昭君姐姐!”
王昭君也跳下马来,笑着迎向若谖:“没想到我们的忘忧公主也会骑马。”
若谖内心似油煎,哪有心思陪聊,催促地问道:“姐姐可有快马借我一匹?”
王昭君何等聪慧伶俐之人,见她面有焦色,知有急事,一面回头吩咐侍卫速去牵一匹血汗宝马,一面道:“你怎么来了西域?”
若谖只说是探亲,一面伸了脖子向王昭君身后看,希望快点有人牵马过来。
又想起什么,向王昭君讨回那只用来报信的红宝石耳坠,小心收好,陪笑道:“怕下次再要见姐姐还得靠这个。”
王昭君也笑着道:“我已下旨,凡见一眉心有朱砂痣的少女自称充忧公主来见,不可阻拦。”
若谖强颜欢笑道:“多谢姐姐。”又关切地问了她几句在西域可习惯,过得可好。
王昭君苦笑道:“我们长安女子要适应西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好在这里民风淳厚,再加上……”说到这里,她脸露羞色:“再加上单于对我宠爱有加,苦也不苦了。
其实女子一生并不一定非要锦衣玉食,只要有个男人疼你爱你,尽他一生的能力去照顾你的一生,哪怕随着他浪迹天涯也是幸福的。”
若谖忽然堕下泪来,忙低下头掩饰,王昭君总算找到了她想要的幸福,哪怕只有短短三年,相信也能让她一生无憾。
可自己将来怎样,辰哥哥看来是不会要自己了,难道到时嫁给二皇子,或是孤老终身?
她正暗自伤感,王昭君道:“马来了。”
若谖装做沙迷了眼,用宽大的袖子拭了泪,抬头见一匹雪白的大马被牵到她面前。
王昭君道:“这匹汗血宝马跑得又快,且性子也好,妹妹快骑着她去吧。”
若谖道了多谢,在几名侍女的帮助下上了白马,向长安的方向疾驰。
耳边风声呼呼,天上繁星闪退,不远处的小丘急速地向后倒退,所有景物在若谖眼里一划而过,快得看不清样子。
若谖紧张地抓牢了缰绳,在马背上颠簸。
一路上,偶尔碰到一两匹马,一听到白马得得的蹄声,就如平民遇到王者,身不由己地跪了下来。
大约跑了一个多时辰,若谖终于看见前面有一队精骑,中间那个,一身银铠甲的背影很像靖墨,于是忙扬声大叫:“大哥哥,停下!”
那匹白马似应和她般,也发出一声长嘶,前面的马纷纷跪了下来,马上的人全都滚下马背。
若谖只一瞬便来到了那群人跟前,她没认错,那群人马正是靖墨和他的精骑兵。
靖墨刚从地上爬起,就见若谖出现在他面前,很是吃惊,问道:“你怎么来了?”
若谖大松了口气,之前因焦急而产生的勇气顿时消失殆尽,在马背上低头左顾右盼不敢下马。
靖墨伸手接她,她才敢往下跳。
待站稳脚,若谖道:“我有急事找你。”举目一看,不远处正好有座亮着灯光的帐蓬,她忙牵了靖墨往那顶帐篷走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刺杀
兄妹两人进了帐篷,那家牧民自然热情款待。
可当若谖开口向他们借布帛和笔墨时,那家牧民全家都傻了眼。
若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怎么可能在牧民家借到这些东西。
一家之主歉意地笑着道:“我们不用那玩意儿。”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搓着手,因为帮不上忙觉得自己很可耻似的。
主妇忙翻箱倒柜找出一条哈达:“这个可以当布帛吗?”
若谖双手接过,郑重其事地道了谢,那一家牧民这才觉得脸上有了光。
靖墨在一边看的一头雾水,不明白她究竟想干什么。
若谖又把他牵了出来,站在远离帐篷和精骑兵的地方对靖墨低声道:“到了前面有集镇的地方,立刻把父亲写的奏折烧掉!”
靖墨震惊得瞪圆了眼晴:“为什么这样做?”又补了一句:“是父亲的意思?”但转念一想道:“就算父亲改变了主意,也不可能让你来拦我。”
若谖道:“是我的意思。”
靖墨有气还不能发做,只能严肃道:“谖儿,你平时皮一点我都不说你,但现在是非常时刻,你已十三岁了,不小了,有些事应知道轻重了,怎能做出此等荒唐之举?
父亲的奏折关系到我们整个方家的生死存亡,岂容你儿戏!你快家去吧。”说罢,准备唤两个精骑兵送她回家。
她贵为公主,又许给了二皇子,不容有个闪失,况且他们方家若真遭了难,唯有她还有可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