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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痒(21)

成年男性的嗓音有些低沉,像是蒙了层雾似的,轮廓模糊。

这和余景印象中的“哥哥”大相径庭,他甚至愣了许久,这才接受连珩现如今的声线。

余景:“……”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算了,有点奇怪。”

连珩将余景这一系列的反应收进眼底,似乎心情不错,还能把话题继续下去:“哪里奇怪?”

“说不好,”余景把折好的芹菜在清水下冲洗,“就是觉得……你长大了。”

时间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分明意识到它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却在某个节点仍然感觉好像是一瞬间跳跃着过来的一样。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分开太久了,一年仅有的一次见面并不能在余景缓慢流逝的时间线中记录对方的模样。

他和连珩,好久没这样近了。

-

炒菜不需要很多功夫,只是煮了个饭的时间,就已经端上了饭桌。

余景就着那盘牛肉炒芹菜吃了两碗饭,末了再用一碗紫菜蛋花汤结束战役。

胃饱了,心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不管发生了什么,日子还得一天天往下过。

不管乐不乐意吧,反正他不能再请假了。

临睡前,余景草草洗了个澡,穿着连珩的长袖t恤出来。

刚吹干的短发还带着点浴室里氤氲着的水汽,显得蓬松而又柔顺。

客厅里正看电视的连珩扫过一眼,目光很快挪去别处。

“你的睡衣有点大,不过长袖还好,只大了一点点,可以当睡衣穿。”

余景拿着洗过了的内裤走过客厅去阳台晾晒,松松垮垮的长裤被他卷了两道,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连珩无意识瞟了一眼,只觉得眼珠子像被火星燎过,干涩得让他忍不住抬手揉搓。

眉头皱起,有些烦躁,但目光还是随着对方脚步,一路跟去了阳台。

隔着玻璃,余景拿着衣架,把内裤晾晒。

宽大的袖口往下秃噜一截,那点裸/露出来的手腕在阴影中若影若现,只不过是一个背着月光的剪影,就足以让他口干舌燥。

跟有病一样。

连珩关了电视,恰巧余景从阳台回来。

“不看了吗?”余景问。

连珩漫不经心地“嗯”一声:“早点睡吧。”

回到卧室,余景总觉得连珩刚才的语气有点不对。

像是不高兴似的,走得也急。

自己打扰到对方了?

倒也不至于。

应该是工作上的事。

那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了。

-

一夜辗转,几近无眠。

余景起得较早,本想做点早饭。

出乎意料的是,连珩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他走到门边,探进去一个脑袋:“起这么早?”

刚醒还未开嗓,声线仿佛被牛犁过般沙哑无比。

余景清了清嗓。

连珩回头看他一眼,被对方后脑勺上翘起来的一撮头发给逗笑了。

他上一次看这样刚起床的余景还是在高中,余景睡觉不老实,能把后脑勺的头发蹭成鸡窝。

这么多年了,人还是一点没变。

“笑什么?”余景摸摸自己的脸。

连珩指指自己脑袋:“先洗漱吧。”

洗漱完毕吃早饭,还没到六点半,余景得回家一趟,拿手机去上班。

“我今天就走了,冰箱里吃不完的菜,你最近处理一下。”

“啊?”余景愣怔道,“你走了啊?”

连珩点头:“案子办完就回来。”

余景应了一声,没多问。

其实连珩回不回来也没必要告诉他,这么叮嘱还……挺奇怪的。

饭后,连珩把余景送回小区外。

两人分开。

电梯里,余景微微叹了口气,希望祁炎不在家。

他还要上班,不准备和对方争吵。

再说出了这种事情,祁炎还有什么脸面和他争吵?

他们两人都需要分开冷静一下,然后再去讨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然而,事与愿违。

余景开门走进房间,却见客厅的沙发上,祁炎正坐在那儿。

对方双目猩红,似乎熬了一夜。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钝痛从余景心底传来,他努力视而不见,直直走去卧室。

“我可以解释。”

祁炎的声音追在身后。

余景脚步快了几分。

“我喝醉了。”

“什么都不知道。”

卧室里一片狼藉,余景在地上捡起手机。

锁屏骤然亮起,两人合照的笑容在此刻格外刺眼。

“阿景,你信我。”

余景把手机装进口袋,低头想要离开。

可祁炎堵在门框,抬手按在自己的左腹。

余景知道,他又胃疼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那时太害怕了。”

祁炎的话里带了隐约的哭腔,慌乱到前言不搭后语。

“不然我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你知道我身边的人很杂,那并不是我想——”

“你以为我还信你吗?”余景打断他的话,死死盯着祁炎的眼睛,“你之前都在骗我。”

他无心纠缠,推开祁炎就要离开。

可下一秒,余景却猛地顿住了。

祁炎“扑通”一声跪下来,抱住他的腿:“阿景!”

余景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他扶住墙,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祁炎!你干什么!”

“阿景,别丢下我!”祁炎死死抱住余景,把脸埋在他的大腿外侧。

一夜的折磨让他有些情绪崩溃,此刻低声哭喊着:“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你不信我,不如杀了我!”

第17章

余景只见过祁炎哭过一次。

在他的十八岁,拥挤又肮脏的绿皮火车上。

老坛酸菜的味道飘满整个车厢,混杂了汗臭味、脚臭味、腐败味,一股脑往余景鼻腔里钻。

偶尔的争吵声、持续不断的呼噜。

还有到处乱窜打闹的小孩,一跑起来就“哐哐哐”像是地震。

做惯了高铁的余景从没见过这样糟糕的车厢环境。

他忍了一天,努力装作没事。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偷偷去厕所吐了。

火车上的厕所狭窄,比外面还要脏乱。

余景刚进去只顾着吐,吐完才发现自己的脚边全是尿渍,甚至垃圾桶边上还挂着些令人反胃的东西。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在里面。

是祁炎把他抱了出来,两个人蜷在火车车厢连接处,和一对抱着孩子的小夫妻挤在一起。

夜里很冷,四处透风,但最起码没那么难闻。

祁炎把外套脱下来包在余景身上,就这么抱着他。

余景身上没有一处不难受,整个人窝在祁炎的怀里,侧脸枕着少年凸起的锁骨。

他感冒了,头疼得厉害。

鼻腔像是被水泥糊住,只能用嘴沉重地呼吸。

祁炎捧着他的侧脸,低头靠近。

肌肤相贴,似乎是唯一能够取暖的方式。

半梦半醒间,余景的意识迷糊,他追着对方的身体往上蹭蹭,把脸镶在祁炎的颈边,唇齿贴上去,急促地呼吸着对方皮肤中特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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