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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酥衣(105)

作者: 韫枝 阅读记录

“我不光想亲你,我还想抱你,想紧紧地抱着你。沈兰蘅,我好难受。”

“我好想,好想……拥有你。”

说到后三个字时,他的声音与情绪明显低下来。

只因身前少女神色平静,她那一张冷白的面颊上俨然写着三个字:

——不可以。

如若面前的是苏墨寅,如若是苏墨寅中了情毒。

她一定毫不犹豫,为他解毒。

可面前之人是郦酥衣,是让她既害怕,又憎恶的郦酥衣。

是先前对她行迹恶劣,百般欺负过她的郦酥衣。

她做不到,做不到能完全忘却先前发生过的种种,做不到看着身前此人这一张脸、将其想象成苏墨寅。

每每与郦酥衣欢愉,于她而言,皆是一种折磨。

一种痛苦的折磨。

她受够了。

更何况,今夜她的身子亦是疲倦不堪,已没有多少精力能同郦酥衣周旋。

沈兰蘅将手盆往床榻边推了推,将手巾递给他。

“我不要。”

“咣当”一声响,水盆被人打翻。

满满一整盆温水就这般被倒在地上,水渍凌乱,将少女的衣摆溅湿。

郦酥衣固执地摇头:“我不要温水,我想要你。”

此情此景,沈兰蘅明显被他气笑了。

她弯腰,将地上手盆捡起来,声音冰冷了些:

“郦酥衣,你莫再胡闹。”

“我没有胡闹。”

夜色落于男人滚烫的面颊上,再出声时,他的嗓子眼已干涩得发紧。

那声音低哑,更是不成样子。

他的喉舌热烫。

“沈兰蘅,我想与你——”

“可我不想。”

少女斩钉截铁。

“我不想,我不愿。郦酥衣,你是想要继续逼迫我吗?”

即便是中了毒,以他的身体,以他的力气,强迫沈兰蘅为自己解毒,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闻言,男人面上明显一怔,他的神色呆愣着,一双漂亮美艳的凤眸就这般痴痴地凝望着她。好半晌,郦酥衣才回过神,他声音愈干涩,语气之中,俨然多了几分挫败感。

“倘若此时面前的是苏墨寅呢?”

“倘若是苏墨寅中了毒呢?”

沈兰蘅别开脸,不愿再理他。

所幸妆台前空置着一张椅,她将手巾扔进手盆里,不愿意再管他的事。

“我知道了。”

自床榻那边,传来极轻的一声。

郦酥衣赤着足,走下榻。

“你去榻上睡罢。”

看着少女面上的疑色,他顿了顿,尽量克制着身体的躁动。

“你放心,我不动你。”

他伸出手,“我发誓。”

郦酥衣重新回到榻上。

地面冰凉,男人解开衣裳,只着了一件极薄的里衣,将整个身子贴都上去。

他闭上眼,听着军帐外将士欢喜的喧闹声,还有北风卷过帘帐的声响。

床边,火盆内暖炭烧得正旺,滋滋啦啦的,热意寸寸弥散,汹涌不绝。

郦酥衣垂下眼,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沈兰蘅。

她抿了抿唇,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先前,她也曾退让过,也曾心软。

可一味的退让,只能换来对方变本加厉的行迹。

她将床帘拉下去,侧过身,蒙头盖上被子。

身后,那人动作虽是轻微,却是一整夜未眠。

他难受了一整夜,直至清晨。

第一缕晨光乍破之前,沈兰蘅仰起脸,望向帐中的少女。

即便他烧了一整晚,即便他将身上的躁动生生抑制了一整晚,可那燥热的感觉却未曾得到半分压制,甚至愈演愈烈。

黑夜一点点透亮,天际将要明白。

他拉起肩上的衣裳,坐在一片昏沉沉的光影里。

床榻之上,少女转醒。

她也坐起身,抬手掀开帘帐。

只一眼,沈兰蘅看见她面上的慵懒与淡漠。

而她亦看见,当那清晨将要来临之时,身前男子面上忽尔染上的,那一寸寸痛心与绝望。

他垂下眼帘,眸光动了动,终是没说出那句话。

郦酥衣,你好绝情,好狠心。

第64章 064

郦酥衣也未想到,经过这么一整夜,沈兰蘅面上仍是烧红一片。

两颊是灼烈的绯红色,眼底亦熊熊燃烧着无法掩饰的渴望。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就在昨夜,眼前这男人忍受了非常人能够忍受的一整晚。

郦酥衣吃了一惊。

这情毒的后劲,比她所想象的要大上许多。

昏昏的光影忽涌入帘帐,带来帐外料峭的寒风。风微微吹掀少女眼帘,她眼看着,再一缕晨光落进来时,身前男子的神色不受控制地一变。

此种情形,郦酥衣很清楚——

是沈顷“醒”来了。

沈顷正中着情毒,“醒”来了。

彼时他只穿着件单薄的里衣,那件外氅被随意地披挂于身上,氅衣衣带未系,衣襟微垂着,露出胸口处那一片凝白。他的玉冠更是坠在脚边、碎成两截,束发的发带不见踪迹,使得他那青丝如瀑,便这般倾泻而下,盘旋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一整个人,更是瘫坐在地面上,四肢酸软无力,仿若有百火烧心。

男人抬了抬沉甸甸的眼睫。

细密的睫羽如一把小扇,沈顷眸光微掀,望向榻上。

“衣衣?”

这一声,他的声音沙哑,带了些许疑惑。

他这是……怎么了?

他为何坐在地上,为何弄成这副模样。

为何……

沈顷用手撑了撑地面。

掌心甫一触及到冰凉的地面,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不止是他胸腔之内,他的手掌、他的脸颊、他的四肢百骸……都烧得不成样子!!

他咬着唇,以掌心撑地,咳嗽出声。

这一声声燥火牵连着肺腑,让他几欲将一整颗心都咳嗽出来。他的身体滚烫,每一缕清风伴着少女身上香气拂来之时,他体内的燥热更甚,

欲火灼烧,几乎要将他燃烬!

他不是傻子。

愣了片刻,沈顷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中了药!

中了催情的春药!!

从前沈顷在京中,对这肮脏龌龊之药也有些耳闻。

中了春药之后,身体便会出现眼下这种迹象。而解药之法便是、便是……

沈顷呼吸也烫了一烫。

头脑之间,似有什么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后,竟有一只纤白的手,轻轻攥住了他的手腕。

郦酥衣不知何时,已走下榻、来到了他面前。

“郎君很难受吗?”

她望向沈顷那一张涨得通红的脸。

他就那样坐在原地,脊背僵直,任由清晨的风吹拂着,面上的绯意却在少女的注视之下愈演愈烈。他薄唇干涩,喉结更是坚硬得不成样子,听了郦酥衣的话,沈顷圆滚滚的喉结上下动了一动,他未径直应答,只将浓密的睫羽垂下,似有些不大敢看她。

好似多看她一眼,便是唐突,便是不恭。

少女声音轻轻,仿若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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