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世间(725)+番外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办法走远。苍行衣只能时刻留意不见寒的身体情况,随时帮他控制恶魔之血,并在附近找了一处洞窟,暂时栖身休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恶魔之血的发作次数越来越频繁,程度也越来越严重。
有一次,苍行衣以为自己已经将恶魔之血镇压住,准备离开山洞去探路。谁知他刚离开洞口,恶魔之血就暴动起来。魔血凝成的荆条就刺穿了不见寒的身体,将他钉在岩壁上。如果不是苍行衣听见了洞中的异动,及时返回,此刻不见寒早已经被恶魔之血撕碎。
他对此焦急万分,却又束手无策。
“外面好安静,有种世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感觉。”不见寒闭着眼,握着苍行衣的手,“要是真变成这样,该多好。不用想怎么逃跑,要追杀谁……每天只需要专心思考,今天要给你讲一个怎样有趣的新故事。”
苍行衣说:“我也很期待那样的生活。”
“其实我一直很遗憾,”不见寒说,“竟然是在这样仓促狼狈的情境下,带你来到了我的乐园里。”
“在我过去所有的想象中,这件事情应该非常神圣、非常有仪式感……因为我期待这一刻到来,实在是太久了。”
“那个时候,至少得先沐浴焚香,然后整理布置一个合适的场所,在里面放上和乐园有关的所有东西,摆出象征欢迎仪式的魔法阵。我会虔诚地向你宣读邀请的誓词,做完这一切之后,才牵着你的手,带你一起进来。”
苍行衣说:“听起来好庄重,很浪漫。”
不见寒摸索着,与他十指相扣:“一路争夺追逃,我甚至没来得及带你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乐园其实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你知道吗?在黄昏的遗迹,琉璃沙海里的亿万万数水晶沙,其实是沉淀的霞光。假如将黄昏的遗迹像幕天海域那样倒悬过来,它不会变成头顶是沙海、脚下是云霞的情形。沙海会像沙漏或者紫金色的暴雪一样纷纷飞落,重新在脚下聚成起伏的丘原,而霞气会升腾上行,回到天际。”
“雪烬森林里生活着长角的兔,它们曾经长有散发微光的角,终年在地下打洞,想要将岩浆的光和热带给黑夜中被冰封的土壤。”
“海妖分为浅海和深海的族群,居住在浅海的海妖就是传统神话故事中的鲛人,深海里则生活着像海皇幻一样的远古遗族。它们继承了旧纪元的星光,每一个称号象征一种不同的权能……”
“叛逆之鸦的巢穴位于白昼的极光,被称为‘风暴之眼’。没有人找到过它真正的位置,据说和悬空之笼一样,高居在天穹之上。”
“深魇游行第一次举办是在第四纪元中期,它真正被发起的原因,是第二纪元和第三纪元的遗族之间难以调和的尖锐矛盾。习惯生活在黑暗中的族群和能够走入光里的族群相互抨击,最终只能在这场从黄昏走到午夜、从黑暗走到启明的狂欢中达成和解……”
他说着说着,握住苍行衣手掌的手指,忽然攥紧了。
“我想让你看见的,是一个真正的充满梦幻与趣味的乐园,给你留下最美好的印象……而不该是现在这样。所以我觉得很遗憾。”
“就算是现在这样的乐园,也已经足以让我惊喜了。我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踏足这样的地方。”苍行衣握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恶魔之血开始发作了吗?哪里疼?”
不见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睁开双眼,松开手,五指抚摸他的脸庞:“真奇怪,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的长相很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你。但又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到底在哪里。”
苍行衣说:“我从前倒是的确见过你。”
不见寒来了点兴致:“真的啊,在哪里?”
苍行衣笑道:“在梦里。”
不见寒笑着顶了他一肘,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体里已经开始躁动的恶魔之血,疼得倒吸冷气。
苍行衣说:“实在太疼的话,你还是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下吧。”
“不要,你得陪我聊天。”不见寒把脸压在他肩头,闷声说,“帮我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吧,实在是太疼了。”
苍行衣反握住他的手,问:“想聊点什么呢?”
“我在想啊,牧糍把她的血液注入我身体里,让我痛苦……”不见寒说,“那你把你的注入我身体里,是不是就可以缓解这种疼痛呢?”
苍行衣怔了一下,迟疑道:“你说的,是血液……对吧?”
不见寒反问:“血液可以,其他的为什么不可以?”
苍行衣哽了一下,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第541章 剧本二四·恶夜牧魂·十四
过了好一会儿,苍行衣才有些艰难地说:“其他的不参与血液循环吧?而且……应该没有那种权能,专门控制那个……”
不见寒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又笑起来。
当初谁能料到,那个满口甜言蜜语、轻易将他戏弄得面红耳赤的苍行衣,居然也会有被三言两语调侃得丢盔卸甲的狼狈时刻。
苍行衣哪里是什么风流成性、情场老手,他只是善于伪装自己,靠模仿自己观察到的社交高手的模样,去蒙骗那些和他并不熟悉的人。不见寒甚至怀疑,以他的纯情程度,在来到世间之前,是不是连异性的手都没拉过。
他一笑就浑身发疼,抱着苍行衣的胳膊蜷缩起身体,肌肉一阵一阵地战栗。苍行衣连忙将他抱进怀里,捧起他的脸,想亲吻他的嘴唇。
他抬起手,挡住苍行衣的嘴:“不要……先不用复刻抵消权能。你抵消得越早,接下来发作的时间间隙就越短。在我还能撑住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用这个。”
话音刚落,恶魔之血又给他来了一波狠的。
魔血在他的血管里突突直跳,像深入他皮肉的水蛭,在皮肤下乱钻,将肌肉蚀出血洞。饶是忍耐力强悍如不见寒,也忍不住身体紧绷,发出低哑的惨叫声,握拳的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
“妈的,真的痛死了……牧糍真是狠啊……”
一阵令人崩溃的剧痛过后,不见寒浑身虚脱,嘴唇苍白,冷汗湿透了后背,也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疼得意识模糊,甚至开始说胡话:“苍行衣,看着别人的东西在我身体里乱动你都不会吃醋的吗?能赶紧想点办法,把它弄出去吗?”
苍行衣:“……”
他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被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抓着不见寒的手腕摇头。
“单纯聊天快不管用了,能换点别的方法让我别老想着会疼的事情吗?”不见寒用他虚弱的声音说,“整点新鲜玩意,”
苍行衣:“比如说?”
“比如说整对翅膀出来?说不定我光顾着玩,就忘记疼了……”
苍行衣一言不发,一对雪白的翅膀撕破他的衣衫,在他背后展开。翎羽伸向不见寒,宽大的翅膀将他们两人环抱在内,紧密地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