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到。”
医院楼下早有车在等候,顾言真打开车门坐进去,姚秘书立刻问道:“谢先生怎么样了?”
“不太好。”顾言真想起方才他红着眼眶乞求不让走的模样,不免心疼。
他其实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不管谢寒欺骗也好隐瞒也罢,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健康开心。
他也想留下来好好哄一哄他的小爱人,奈何手头的确有很要紧的事,而且心里也有分开两天彼此稍稍冷静一下的打算。
谢寒被他宠爱太过,顾言真希望他好好反省一下,尤其是不爱惜身体故意作弄生病这件事,顾言真非常不满。
他想着两天后事情解决,再回来谢寒应该差不多也想好了,到时他们再坐下好好谈谈。
他暂且把谢寒的事放一放,又问:“那边怎么说?”
姚秘书单手开着电脑,闻言回他:“那帮狗东西现在既要单方面毁约,又想白嫖我们的东西,对外还要宣称是我们没有信誉。”
顾言真冷笑:“果然岛国出来的货色,一贯忘恩负义。”
“我要亲自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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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寒晚上醒来,顾言真的衣服还被他攥在手里,然而床边的人却不是他。
“怎么是你!?”他不满的瞪着那人,脸上高烧引起的红晕终于消退,精神好了不少。
柳岸明抬头看过来,哼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来?”
谢寒快速在屋内环视一圈,没有找到顾言真,着急的又要下地去找,被柳岸明一把按住:“干嘛去?”
“走开!”谢寒不耐烦的推他,“我要去找顾言真!”
柳岸明摊手,跟他坦白:“他早就坐飞机走了,你上哪找?”
“飞机……?”谢寒愣住,“他去哪了?”
柳岸明耸肩:“我怎么知道?他走得急匆匆,只来得及给我打电话让我照顾你,别的一句没说。”
“不过听他那口气,应该是去鬼子那里谈生意了。听说好像那边的合作商毁约,连吃带拿还想把屎盆子扣他头上。”
谢寒听他说完,歇斯底里的说:“那我呢!?”
柳岸明见他失态,单手摩挲下巴,饶有兴致的添油加醋:“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小真走的时候脸色也不大好,我很少看他那样生气。”
虽然也可能是因为鬼子们的毁约而愤怒,但柳岸明就是想趁机使个坏,恶趣味想看谢寒跳脚。
谢寒瞬间心虚。
他知道顾言真为什么生气。
柳岸明看他不吭声,神情黯然,自觉有些过火,轻咳一声安慰他:“如果你惹他生气了,好好道个歉就行。”
“小真不是小气爱计较的人,也很少真的动怒,你跟他低头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就顾言真疼谢寒那个劲,柳岸明觉着就算这小子把天捅塌了,顾言真都能好声好气的帮忙补回去。
可惜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谢寒根本听不进去,他缩在被子里无精打采,一米八五的身高看着竟有几分可怜。
他不相信顾言真是因为生意上的事离开,多半还是生他的气。
阮南月的话此刻又一次钻进他的脑子里。
她说顾言真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他,回到他应有的轨道上去。
谢寒想说这是放屁。
可是他没有底气。
因为顾言真的确抛弃过他一次。
有过这个前科,谢寒再回头去审视他们的关系,无论理智怎么告诉他,顾言真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可他依然恐惧。
他这次犯的错很大,顾言真还会原谅他吗?
他会再次抛弃我吗?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
天黑了。
谢寒躲在被子里, 拿着手机一遍遍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可是每一次,手机里传来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柳岸明说顾言真紧急出国是为了处理公司的事, 事关一个十几个亿的跨过交易项目, 非常紧要, 连原本定好的要公开的订婚也暂时推迟。
于是谢寒认定自己被抛弃了。
病房外面下着雨,谢寒独自躲在被子里流泪,连哭都没有声音。
恍惚中, 他好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他孤独的坐在秋千架子上,左等右盼, 想着那个人为什么还不来, 他们明明约好了的。
为什么要失约?
为什么不要他了?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
那么多的疑问一直在谢寒心里盘旋, 他努力让假装不要在意,以为只要不去想, 那些事迟早会过去。
后来他重新得到顾言真,也曾下定决心要将过往彻底放下。
无论顾言真曾经有什么苦衷,或者他真的那么恶劣,都不重要了。只要顾言真从现在起陪着他,谢寒愿意不再计较过往, 和他好好过日子。
可是阮南月的到来将一切希望全部打破。她用一种看似温柔其实残忍的方式,把他和顾言真之间虚假的柔情撕破,按着他的头告诉他,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顾言真的温柔是假的,谢寒的故作大度也是假的。
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自己躲在顾言真校门口,看着他和一群同学头也不回的离开的场景。
他再一次被顾言真抛弃。
谢寒的病态偏执蒙蔽了他的眼睛。他看不到顾言真的无限包容, 用自己的固有方式思考问题,甚至不肯看一眼顾言真临走前放在他床头柜的纸条。
第二天天不亮, 李予之大摇大摆来到医院,身后跟了十几个黑衣保镖,就像□□大佬登场,来势汹汹满脸杀气,吓得值班护士差点报警。
柳岸明在走廊守夜,才睡醒就看到李予之那张大脸,没好气的说:“干嘛?”
“顾言真呢!?”李予之双手环胸,脸色难看的要杀人:“他把我弟弟一个人扔医院,自己跑了!?”
“说话过过你的猪脑子。”柳岸明正襟危坐,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你别乱插手。”
李予之气笑了:“我不插手?我|他|妈再不来,我弟弟被人欺负死都没人知道!”
“以那臭小子的德性,你觉得谁能欺负他?”柳岸明没好气翻白眼。
他昨晚本来可以安安稳稳的睡在里面的陪护床上,谁知谢寒发疯似的拿东西砸他,不许他靠近五米范围。被赶出来的柳岸明不得已只能在外面将就睡了一夜。
李予之不屑冷哼。在他眼里,柳岸明和顾言真狼狈为奸一路货色,对外都是斯文有礼的假正经,其实满肚子鬼主意,没一个好东西。
“闪开。”他不耐烦的推搡柳岸明,“我接他回家。”
柳岸明耸肩,不想与他在医院起争执,偏了偏身子,把他让进去。
李予之推开病房的门,抬眼就看到谢寒孤零零的坐在床头,目光呆滞看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杏树发呆。
阳春三月,那棵杏树本该早就发芽,可是近日接连降温,昨夜又狂风暴雨,枝头的那点嫩芽也掉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