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录玳一福身,嘟着嘴巴道:“皇阿玛不要这么大声说话,会吓着十七弟的!”
康熙看了看还坐在温皙腿上、窝在温皙怀里的胤礼,不由地皱了眉头,随即命令道:“下来!成什么样子?!”
小蜜桃随即脖子一缩,抓着康熙的衣襟,靠得更紧了。温皙怒瞪着康熙:“他还不到四岁!本来就被吓着了,好不容易才好些了,皇上就别拿规矩来约束着他了!”
康熙完全无视温皙的话,只是目光落在胤礼的右手上的时候有微微的停滞,随即又是一副严父的模样,怒声道:“下来!不要让朕说第三遍!”康熙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小蜜桃身子一颤,随即抓着温皙衣襟的左手边松了开,刺溜一声便从温皙身上滑了下来,瑟缩着站在一侧。
看着幼子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康熙愈发生了几分不满,寒着脸道:“朕的儿子,岂能被一个爆竹就吓得不会说话了?!”
温皙急忙抚摸着小蜜桃的肩膀,皱着眉头道:“他还小!哪儿受过这番惊吓?!”
康熙依旧冷着脸,“朕走的时候,你还会请安问好,回来的就是这副样子?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温皙感觉到,小蜜桃肩膀在微微颤抖,忽的跪下行礼,嘴巴张了张,终于出了声音:“请、请皇阿玛万安!”
温皙蓦地一阵惊喜,不禁掩面惊呼道:“小蜜桃能说话了?!”
康熙旋即拧着眉头瞪了温皙一眼,“不许叫小名儿!”
温皙脸上笑容灿若云霞,急忙捂着嘴,连连点头,“能说话了就好!”
玉录玳伸过脑袋来,笑嘻嘻道:“这算不算以毒攻毒啊?”
康熙立刻不悦地看着温皙,负手而立道:“都是跟你学的,才都这么没规矩!”
温皙这会儿自是高兴坏了,她这两个月可算是用尽了办法,就是没法叫小蜜桃出声。康熙不过一通吓唬,居然给吓唬好了!可真算是“以毒攻毒”了!
康熙手一抬,指着小蜜桃道:“过来。”
小蜜桃立刻麻溜起来,乖乖上前。康熙的手落在小蜜桃的月亮头上,语气变得温柔,“手还疼吗?”
“回皇阿玛,”小蜜桃弗一开口说话慢吞吞的,可吐字还算清晰,“已经不疼了。”
伤口自然是好了,只是还缠着纱布,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了。康熙嗯了一声,道:“不过是少了根手指,战场上断胳膊断腿的人都多了去了!朕的儿子不能这么不成器!”
小蜜桃急忙称是,“儿子谨记皇阿玛教诲。”
康熙又指了指桌上的燕窝,道:“把燕窝吃了,不许挑食。”
小蜜桃立刻乖乖迈开小短腿,踮着脚把那碗燕窝捧了起来,因拿勺子不方便,便直接仰头喝,三两下便底朝天了,然后乖乖把碗放回原位,道:“儿子吃完了。”
温皙急忙弯身给小蜜桃擦了擦嘴,喜色溢于言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哄着惯着小蜜桃了,尤其是受伤期间,生怕他被吓着一丁点,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康熙的法子竟然如此简单有效,叫温皙都有些不敢置信。
第二卷:后宫超生游击队 309、舒露离宫
温皙随即眼珠子一转,既然能说话了,那么...便温声问道:“当日在御花园假山,引你去的小太监,可还记得那人的长相?!”
小蜜桃狠狠咬着嘴唇,看了看康熙。
康熙流露出狠色,“谋害皇子,断不能饶其性命!”
舒露到底是公主,不是奴才,又岂能真要了她的命?温皙微微暗叹,只是小蜜桃的断指之痛,必要她十倍偿还!
小蜜桃垂下眼睑,掩藏住自己眼中的恨意,摇了摇头。
温皙急忙问:“你不记得那人长相了吗?”若是如此,可就坏了,只能寄希望于舒宜尔哈指证了吗?但是康熙不同意修改玉牒,舒宜尔哈又是个认死理的,必然不肯说!
小蜜桃咬着嘴唇,道:“儿子不想说。”
温皙微微一愕,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她的儿子怎么又是一个揣了芝麻陷的?
“你只管讲!”康熙掷地有声。
小蜜桃愈发深地埋下头去。
“皇阿玛!”这时候晨起过来请安的十公主舒宜尔哈快步走了进来,仰着可爱的小脸,福了一福,“女儿知道是谁!”
温皙眉梢微微一挑,平嫔教出来的孩子倒也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说对自己更有利。
小蜜桃却上前,拉了拉舒宜尔哈的袖子,眼中有乞求之色,“十姐姐,不要说。”
康熙却看着舒宜尔哈,给她一个尽管讲的眼神。舒宜尔哈养着可爱又带着和这个年龄不大相符的坚毅神色,顿了顿道:“是、是八姐!”
康熙蓦地眯起了眼睛。丹凤眼变得狭长而又几分凛厉之色,沉声道:“所言属实?!”
舒宜尔哈有些害怕康熙如斯神情,但还是咬咬牙,仰头直视着康熙。一字一顿道:“女、儿、亲、眼、所、见!”
舒宜尔哈和舒露都是敏贵人章佳氏所出,一母所出,自然她的话更能够取信于康熙。
康熙合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既然亲眼所见,那么为何不一早说出,非要拖到现在?”
舒宜尔哈急忙垂下头去,嫩白的小手搅着自己的衣襟,讷讷道:“十六哥不让说。”
温皙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两个小屁孩,表现竟然跟串通好了似的!否则如何在康熙威压之下,应对自如,成了康熙眼中都孝顺友悌的好儿子、好女儿?温皙暗暗观察。却问道:“跟着胤礼的小魏子和徐姑姑可都见着是个十岁上下的小太监的背影。”
舒宜尔哈抬头看着温皙道:“额娘。是八姐穿了小太监的衣裳。”
“额娘”?以前舒宜尔哈都是唤温皙“贵母妃”或者“贵额娘”。如今乍然换了称呼,温皙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瞧着样子,必然是早早串通好了的。她原本就打算今日对康熙说吗?
温皙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色。道:“舒露和玉录玳不和,本宫晓得。只是和胤礼并无不和。况且昨日舒露才炸伤了自己的手,听说伤得也不轻。”
“欲盖弥彰!”康熙嘴里吐出四个字,复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朕会给你和胤礼一个交代!”
这会儿的话,已经更刚才说的“断不能饶其性命”不同了。纵然康熙对舒露并没有多少父女之情,也不会因此而杀了她,况且公主都是联姻上好筹码和工具,康熙也不舍得浪费掉。不过一个不得皇父疼爱,深得为皇父所厌恨的女儿,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对舒露,也算个极大的惩罚了。温皙心中虽是这么想,却还是有几分不甘。不甘心就这样叫她逃过一死了!
只是康熙都这么说了,温皙也不好说什么,只默默地垂下头,道:“舒露也是皇上的女儿,臣妾明白。”明白康熙需要有越多越好的公主,好用来与蒙古联姻。
康熙只在此坐了一会儿,便回养心殿了。刚刚战胜归来,不少国事都耽搁了,故而回来之后,格外忙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