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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317)

关于董鄂晴兰的丧事,并没有大办,宜萱也不曾去参加,只叫玉簪去送了丧礼,并叫玉簪告诉子文,头七之前不要来了。

这样的举动,宜萱都觉得有点像猫哭耗子假慈悲。

可就算是假慈悲,宜萱也想让自己心里稍微少点愧疚。哪怕是假慈悲,总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子文什么都没说,只叫人私底下送来了早春初开的玉兰,如今就插在她长乐殿东暖阁景德花斛中,满满一大束,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袅袅娜娜,十分趁眼。

宜萱坐在罗汉榻上,托腮望着那花斛中的玉兰,这是颜色素洁无暇的白玉兰,不是色泽艳丽的朱砂玉兰,也不是稀罕的二乔玉兰,而是白色的玉兰。子文应该是想以此表明自己的心意,也是如此素洁无暇吧?

宜萱的唇角不经意间扬起了笑意。

现在,她似乎已经能够从细微处,品读到子文的心意了,这点好像更令她开心。

董鄂晴兰的丧事过后,天也渐渐暖和了起来,郑秋黛也在宜萱的发话下,被一辆青色的马车载着送回到了勇毅候府。

现如今郑氏母子等人还是死皮赖脸赖在国公府,郑老太更是几乎要地上打滚,一力要求要给自己的丈夫守丧三年,否则宁愿一死。

如此状况之下,他他拉氏虽然气得几乎要吐血,可依然无可奈何。

至于分隔七年之久未见的纳喇星德和郑秋黛,二人相见,会是如何痛哭流涕,或抑喜极而泣,宜萱可想而知,可她更想知道郑秋黛和如今霸占她男人的戚瑛瑛不知会如何撕逼大战呢?宜萱对此很有恶趣味。

玉簪手里执着镂花象牙柄的纳纱团扇,半遮笑脸,笑嘻嘻道:“前儿奴才出府,听家里那口子说,郑老太太从自己绸缎庄子上一下子着人取走了今春最新样式的素锦和杭罗,说是要给自己亲侄女裁制新衣呢!”

宜萱挑眉道:“还口口声声说要老国公守孝,就是这么守的?还不到一年,就给自己侄女这么打扮了?”

玉簪笑呵呵道:“她也不傻,没选大红大紫的颜色!若较真说,倒也挑不出错来。”

宜萱嗤嗤笑了,“看样子她是要大张旗鼓地帮着郑秋黛来打压戚瑛瑛了!”

玉簪接口道:“能让郑老太太和小郑氏联手对付,可见戚氏手段不俗!”

宜萱咯咯笑了一通,戚氏固然手段不俗,可郑老太太也有身份和辈分上的天然优势,只怕日后纳喇星德的老娘和女人之间,有得折腾不休了。

倒是董鄂晴兰的死,仿佛没有掀起一丁点波澜,她好歹是勇毅候的亲婶子,丧事却草草办理了,连董鄂家都没有半分异议,如此也可见董鄂家的正室夫人对董鄂晴兰这个庶女的不满了。

日前宜萱去看望低眉董鄂庭兰和小侄儿永珪,董鄂庭兰这个亲姐姐都是之“阿弥陀佛”了一句,只说了句“我那妹夫对她当真极好,如今去了,想必也是含笑而终的”。仅此一句,董鄂庭兰便没多说什么,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愈发可爱的儿子。

弘时重用董鄂敬诚甚至超越了自己嫡福晋一母同胞的两个亲兄弟,对此,董鄂庭兰应该也是不满居多吧?她自然不敢对自己的丈夫有太多怨怼,自然而然,就只能怨恨庶妹,恨她出身卑微却妄想以庶压嫡,恨她那个姨娘处处叫自己的亲额娘不痛快!

宜萱叹了一声,纵然是亲姊妹,只要不是一母所出,又哪里来的姊妹之情呢?

譬如宜萱对年氏的女儿,虽然可怜她,可说到底并没有什么姊妹情分可言,所以她选择毫不犹豫得袒护了子文。

丧妻之后的子文,也好像是卸下了包袱一般,面露轻松之色。在他眼里,董鄂晴兰不守约定,更是屡次与他为敌,她死了,子文自然是高兴的。

依旧穿着一身鸦青色的侍卫服,子文再度堂而皇之来到公主府的内院。L

☆、二百四十四、皇贵妃(上)

暖春时节,公主府后花园的碧桃开得满枝簇簇,满园都是香甜馥郁的花香,着实令人心醉。

漫步在碧桃花林中,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初见那年国公府的碧桃花海。这里的碧桃,是修建公主府的时候,在宜萱的要求下移栽的,如今依然是葱葱郁郁了。

微雨霏霏的天气里,天地一色空濛,空濛中又弥漫了润泽潮湿的甜香,那是碧桃花的气味,满枝团簇的碧桃,那花瓣如阮烟罗一般轻薄,细碎的雨将花蕊的细末如涂鸦一般抹在了薄透的花瓣上,一时间,这寻常的碧桃花便如洒金一般。

子文手中擎着一方画伞,霏霏微雨落花般窸窸窣窣洒在伞上,他脸上有无奈而宠溺的神色:“想看碧桃什么时候不行,今儿的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宜萱笑着道:“我倒是觉得,就是这样微雨天才好。”

“嗯?”子文挑眉眉梢。

宜萱咯咯笑了一通,顺手折下一枝碧桃,“从前我就觉得侯府的碧桃,成片成片,开得极好。”

子文却有些百无聊赖,他伸手上去,三两下便折了一大捧碧桃,递给宜萱道:“好了,可以回屋了吗?”

宜萱狠狠剜了他一眼,这么浪漫诗意的环境下,就不会做点浪漫事情吗?

子文伸手环抱过她的腰间,道:“好了,雨天潮湿,你也不怕着凉了!都在这儿溜了好几圈了!赶紧回去,换一身干衣裳!”

宜萱听在耳中,格外心满意足。虽说子文一直替她打着伞,甚至他自己都淋湿了半个身子,可这样濛濛微雨。让整个天地都异常潮湿,就算衣裳没有被雨水打湿,也早就被空气里的湿润浸透了衣衫,更不用提在碧桃花林穿梭之事,不慎从花枝上沾染的水滴了。

潮湿的衣裳黏在身上,的确叫人很不舒服,宜萱望着手中的一大束碧桃。从善如流点了点头。

回到长乐殿。宜萱迫不及待钻进了梢间寝殿从内到外换了一身衣裳,又叫玉簪取了一身干净的侍卫服,给子文换了。这才干干爽爽地坐在暖阁里喝着温热的白玉奶茶。

子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鸦青色衣裳,无奈地道:“看样子,我只有给你做侍卫的份儿了!”

宜萱笑呵呵道:“哪个侍卫能进内院?又有哪个侍卫能在我的长乐殿的喝奶茶?”

子文扬唇笑了,他一手端着珐琅茶盏。道:“奶茶就算了,这种东西是女人和小孩儿才爱喝的。”说罢。他毫不客气地吩咐玉簪道:“给我换一盏普洱。”

玉簪笑眯眯接过茶盏,道:“是,徽三爷!”

宜萱见状,急忙抬手道:“那盏不用撤。搁下,我待会儿喝。”

手里端着一盏,眼皮底下守着一盏。宜萱眯着眼睛笑了,便问子文:“你爱喝普洱?”——以前倒是没听说过。

子文想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不爱喝茶,普洱……还凑合吧。”

宜萱咽下口中的奶茶,闲闲道:“普洱味道太浓,我喝不惯,虽然我这里放着几罐,可都是用来待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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