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中,一片空旷,一眼望去,里头竟然没有一个太监宫女伺候。宜萱暗想着,必然是汗阿玛斥退了所有人,便是想要和她单独谈谈。
宜萱徐步走上前,直接便跪了下来,她深深俯下身子,额头触地,这一次,她跪的不是大清的天子,而是她的父亲。
宜萱抬头看着已经难掩苍老之色的雍正,轻声道:“阿玛,萱儿来认错了。”
雍正穿着一身墨蓝色暗纹常服,神态柔和,这样的他与其说是个皇帝,不如说是个寻常老父,雍正叹着气道:“朕……不怪你,起来吧。”
宜萱眼里瞬间泪水盈满,她哽咽地道:“阿玛……我……”
雍正叹道:“若非朕当年给你挑了这个一个混账额驸,你也不至于如此。”雍正神情似乎有些愧疚,“那些年,你过得很不好吧?”——面对一个那样只一味宠溺姬妾的丈夫,萱儿的日子一定很难捱,偏偏那个时候,做嫡福晋的乌拉那拉氏对她隐瞒这一切,让萱儿没有得到雍王府的撑腰和庇护。
没有依靠的萱儿,只能吞下这一切苦楚,所以才一时忍不住,和纳喇星徽在一起了吧?其实这事儿要是搁在儿媳妇身上,雍正估计除了“赐死”估计不会有第三个字了,但是发生在自己闺女身上,雍正毫无底线地选择了偏心。
宜萱不知道雍正心中所想,否则必然要黑线了,她此刻心中只有万分感动和愧疚,她道:“一切都过去了,萱儿现在过得很好。”
雍正再度长长叹了口气,“待到册封之后,应该就没有人敢议论你了。从前委屈了你那么多年,以后,就不要让自己再委屈着了。”
“诶?”——宜萱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意她和子文继续“奸情”下去?!
雍正又正色道:“只是,萱儿,你不能嫁给纳喇星徽。你懂吗?”
宜萱急忙点头,她当然懂了,且不说她现在还有名义上的丈夫纳喇星德,这厮还活蹦乱跳的呢!就算他寿终正寝,宜萱想嫁给子文也是有很大阻碍的,嫂子嫁小叔子,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其实只要能在一起,没那个合法关系,又有什么关系?这事儿,宜萱看地开!
雍正满意地笑了笑,他到:“熙儿那么聪明乖巧,也的确不像是纳喇星德的儿子。”
“额……这个……”宜萱真的很黑线,“那个,汗阿玛……”——其实熙儿真的是纳喇星德的儿子,她和子文是最近才好上的!
雍正摆了摆手道:“这事儿,朕心里清楚,比也不必多说什么了。纳喇星徽此人,朕虽然有些藏奸,但起码总比纳喇星德好。”
藏奸……
额——她真没想到汗阿玛对子文居然是这样的评价。
宜萱选择了沉默,关于熙儿……汗阿玛误会了,那就他让他误会下去吧。
且不说她能不能解释清楚,况且若是解释清楚了,汗阿玛万一要杀子文,那可该如何是好?所以宜萱选择背下这个已经出墙多年,而且有了私生子的黑锅。
雍正见女儿跪在那儿沉默着,便道:“去了额娘宫里吧,这些日子,她一直为你担忧着呢。”
“是。”宜萱忙跪安,退了出去。
永寿宫。
已经是副后之尊的皇贵妃李氏看到自己女儿好端端的来到自己宫里,不由眼睛湿润,她忍不住责怪道:“你这个丫头,你怎么能——你居然——你、你好歹也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儿吧!!”李氏不由跺脚。
宜萱:“额……”——看样子额娘也认为熙儿是子文的亲生儿子了。
宜萱脸上有点尴尬,只得再度默认下来。
“你那个额驸是不像样,可你也不能做这种事……哎!”皇贵妃李氏深深叹息一声,“罢了!都事到如今了,熙儿都那么大了!还好,你汗阿玛偏袒,总算事情是遮掩过去了!”
宜萱默默“嗯”了一声,一副认错的态度。
李氏看着女儿,面有无奈之色,“既然都这样了,我也不说你什么了!幸好,你那个额驸竟然出奇地肯当朝上折子帮你,倒是叫我纳罕。”
宜萱便解释道:“纳喇星德有个妾,是我买给他的。他怕我发卖了那个妾,所以不敢不听话。”
听到这番话,李氏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你这个额驸,居然为了一个姬妾,肯戴上绿帽子?!真是——”李氏一时间都找不出形容词来了,最后憋出一句:“真是不像样!!”
李氏又道:“怪不得你瞧不上他!纳喇星徽的确比他强十倍百倍!”
宜萱咧嘴,干笑了笑。
李氏勉强笑了笑,她突然面色有严肃了起来,“只不过,萱儿,你以后——还是不要和他往来了!”
宜萱顿时心中有些不畅,额娘终究还是个传统的女人,虽然她无比疼爱她这个女儿,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三从四德”吗?
宜萱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汗阿玛说,女儿以后可以不必委屈自己。”
皇贵妃李氏不由一愣,“皇上当真是这么说的?!”
宜萱点了点头。
李氏脸色神色突然有些复杂,良久之后,她口中吐出一口气来,“罢了,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宜萱暗暗想着,能从额娘嘴里听到这样的,也算是极难得了。
皇贵妃李氏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之前你汗阿玛也私下召见了诚亲王,给了他一瓶鹤顶红。”
宜萱一愣,汗阿玛的意思,是让诚亲王亲手处置他那个儿媳妇纳喇星月?!
皇贵妃李氏脸色滑过一丝厌恶之色,“我早就说过,这个纳喇家的大格格,配不上弘景,配不上皇家媳妇的尊荣!!”
纳喇星月,这下子要死了吗?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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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四、星月之死(上)
宜萱回到公主府,屁股还没坐热,玉簪就打帘子进来禀报道:“公主,诚亲王府的七贝子派人请您过去。”
“恩?”宜萱不禁一脸疑惑之色,弘景找她有什么事儿吗?
宜萱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吩咐诚亲王府自己解决,诚亲王自然也不想闹大,希望七贝子福晋自己能乖乖就死,只是七贝子福晋闹腾得厉害,非要见您,否则不肯死!”
“知道了。”宜萱淡淡道,“好歹是同乡,我去送送也是应当的。”
玉簪呆愣了一会儿,同乡??这样的说法还真莫名其妙。
宜萱也没多解释什么,便随手取了剔红莲纹衣架上那件九成新的镂金三经绞罗披风,这是件只至腰间的短披风,前开襟鹅黄掐牙,如意结赤金襻纽,倒像是个大一号的披肩。
诚亲王府。
虽说诚亲王是宜萱的伯父,但她并不常来。,出大门外亲迎宜萱入内的是诚亲王世子弘晟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她婆婆董鄂氏身子病弱,太婆婆荣太妃年老,能撑起内院的自然就是她这个嫡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