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略一沉吟:“朕瞧着,只怕是伊尔根觉罗氏背后央求。”
昭嫆嘴角抽搐,的确,伊尔根觉罗氏那丫头挺羡慕她的肚子的,若非是她发了话不许打搅她安养,只怕她都要亲自来询问了!
“赶紧让他们搬出去吧!都成了婚了,老在宫里呆着也不像样!”昭嫆哼哼道,别家福晋都是盼着分府,这伊尔根觉罗氏倒是不怎么盼着出去!
无他,她娘乌云珠就在宫里教导濡儿读书呢,若想母子相见,自然每日都能见到!昭嫆这个婆婆又不寻她麻烦,自然伊尔根觉罗氏并不介意在宫里多住两年。
但是昭嫆介意了!
康熙笑了笑,“也好,趁着秋日清凉,就叫他分府出去吧!”说着,康熙微微沉吟,又道:“只是这分派差使上,朕还得考虑一下。”
昭嫆撇嘴:“还考虑什么?他那性子,必定是不乐意每日衙门点卯的!还分派差使做什么?!”——前头的九阿哥、十阿哥不也没差使吗?还有五贝勒、七贝勒也都只是富贵闲散人。
康熙皱了皱眉头:“阿禌的性子的确是欠缺打磨,若不给差使,只怕他整日都琢磨着与民争利了!”
昭嫆暗暗吐了吐舌头,阿禌和九阿哥在外头做生意,康熙自然不可能不晓得。可背后有昭嫆做大老板,康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只眼,可心里,康熙终究是有些不快的。
“叫他去理藩院学学吧!”康熙冷脸道。
额……理藩院,那是专门处理蒙古、西藏等藩部事宜之地,诸事冗杂,着实是个繁琐的差使。而理藩院尚书,正是赫舍里氏之父长泰。嘎布拉在赫舍里氏嫁过来之后没多久便去世了,如今赫舍里家的承恩公便是长泰了,也就是阿禩的岳父。
只是阿禩与赫舍里氏关系冷淡,自然跟这个岳父也不亲近,分裂赫舍里家的意图自然没能施展开。康熙对此应该是有些不满的,所以才要派遣阿禌替他哥哥去跟长泰搞好关系啊!
唉,朝堂,就是复杂啊。
她知道,康熙这些年一直都在筹谋着,直亲王、诚郡王都先后得到康熙重用,便是为了分解太子一系的实力。康熙也再未赐予太子监国之权,一应朝堂政务都不许太子沾手,将太子困避在毓庆宫,只叫他读书,只怕太子心中早已生出不满了吧?
昭嫆不想插手前朝之事,便由着康熙去了,反正阿禌有些跳脱,去理藩院磨一磨也好。
如此,在九月里,十一贝勒胤禌携家带口便搬出了紫禁城,去东华街的贝勒府居住了。康熙命他理藩院行走,并赐列朝听政,在别人眼里的确算得上重用了。
可阿禌却郁闷的很,在阿禌眼里,现下只有两件的要紧的事儿,一是跟老婆赶紧造一个娃出来,二就是做生意、赚大把的银子!
阿禌分府后,昭嫆总算得以耳根清闲。每日濡儿胤禨两个孩子晨昏定省,濡儿话多,昭嫆也已经习惯,胤禨安静,倒是很不错。
昭嫆倒是挂心着康熙才刚刚赐给胤禨的那两个格格,便笑着问他是否合乎心意。
胤禨淡定地道:“还凑合吧。”
昭嫆嘴角抽搐,虽然那俩格格她过眼,不过李德全亲自挑选的人,必定容色出挑,据说都是内务府辖下官员之女。这个小胤禨,倒是够挑剔的!
第530章 最后一只包子
一转眼,都已经是冬天了,昭嫆穿了件银鼠皮里子的云锦褙子,正歪在暖阁的软榻上,手里持着一卷《绚春堂吟草》闲闲看着。
正是伊尔根觉罗之母乌云珠所做诗集,一部后世已经失传了佳作。
若说满清第一词人,毋庸置疑自然是纳兰容若,可惜纳兰容若三十岁就挂了。纳兰容若的《通志堂集》、《侧帽集》、《饮水词》,昭嫆一本不落全都收藏了。而乌云珠夫人也因为今年入冬染病,只得辞去了九公主女师职位。
据说是月子里落下的病根,这个乌云珠不但填词很溜,生孩子也很溜!不禁生了云深、淑浅两个女儿,还给大学士伊桑阿生了四个儿子,其中最小的一个才六岁。也就是说乌云珠三十五岁的时候还老蚌怀珠给丈夫生个小儿子。
昭嫆看着自己新隆起的小腹,突然有点感同身受,怎么古代那么多老蚌怀珠的女人?她额娘如此,乌云珠也是如此!结果她也是!悲催!
哦……没办法,谁叫古代没有像样的避孕措施呢?何况在古人眼里,多子是多福!
白檀打了帘子进来,屈膝道:“娘娘,八爷来请安了。”
昭嫆又瞅了瞅自己的肚子,“他来做什么?”
白檀笑着道:“八爷听说娘娘近来吃得安胎药甚苦,所以特意从京中一绝的饴香斋买了些招牌甜点。”
“哦?”昭嫆莞尔,算这小兔崽子有点孝心,昭嫆搁下手里的诗集,便叫白檀搀扶了起来,整了整旗髻,这才唤阿禩入内室。
阿禩照旧身穿郡王薰貂吉服,手里捧着一只剔红双栖燕纹的大捧盒便走了进来,他将盒子搁在昭嫆手边的炕几上,“额娘,儿子特意跟人打听,这饴香斋的蜜三刀,是最甜最香的了!”
昭嫆打开来一瞧,果然是满满一大盒子蜜三刀,她才刚用了苦药,虽说也吃了蜜饯,可喉咙里还是有些涩涩的,便顺手捻了一枚蜜三刀塞进了嘴里。
一口咬下去,里头的蜜便涌了出来,满嘴香甜!
“嗯!不错!”昭嫆笑得眼角都眯起来了。
阿禩嘿嘿一笑,甚是得意的样子,“额娘您喜欢就好。”
昭嫆一口气吃了四五颗才停了下来,用绢子擦了擦手:“你进宫请安,该不会就是专门送这甜点来的吧?”
阿禩笑着道:“儿子这不是看您辛苦么……”说着,他瞄了一眼自己额娘肚子。
昭嫆老脸尴尬,瞅毛瞅!小时候难道没见过你老娘我给你生弟弟吗?你都见了两遭了!
阿禩咳嗽了两声,忙近前,低声道:“额娘,您其实早该想清福了。儿子小时候见您生十五弟和九妹的时候,是何等辛苦,实在有些心疼您。”
昭嫆满意点了点头,这还算句人话。
阿禩又话锋一转道:“只是额娘,您都这个年岁了,何必如此辛苦?您若是喜欢小孩子,等儿子有了子嗣,送来您膝下承欢便是!”
昭嫆黑了脸,“你以为老娘我想生吗?!这种事情,你汗阿玛不配合,我一个人能生得出来才怪!”
阿禩瀑布汗!
昭嫆哀哀叹了口气,“你若是以后不想要个跟儿子差不多大弟弟,就去跟你汗阿玛商量吧!”
阿禩狂汗不止,这种事情借他仨胆也不敢跟汗阿玛进言啊!汗阿玛非打死他!
阿禩急忙道:“儿子自然不介意同胞兄弟多些,只是您这个年纪生养,万一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啊?”
昭嫆心中感叹,还是儿子贴心啊,死老康就根本不考虑这个问题!
阿禩低声道:“所以,儿子的意思是,您得爱惜的身子,您最好跟汗阿玛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