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帝忍不住发话道:“好了,先叫太医诊脉吧。”
嘤鸣定睛一瞧,果然太医都已经在一旁候着了,而且还是原判章清涧——按理说,寻常嫔妃生病,是用不着原判亲自出手的!而瞧着架势,似乎是皇帝传唤来的。
康嫔见嘤鸣面有疑惑之色,面露羞色,低声道:“嫔妾不过是月事迟了些……”
嘤鸣心底咯噔一下,康嫔这意思,莫非是她又有孕了?!
康嫔忸怩地道:“若不是喜,皇上可万勿置气……嫔妾自打小产之后,月事一直不调。”康嫔说到自己小产,不禁眼中有些湿润了。
康嫔的小产之事,正是皇帝心中最怜爱之处,自然格外宽容,皇帝道:“就算不喜,也叫章清涧给你开个调理身子方子。”
康嫔轻轻“嗯”了一声,便坐在了绣墩上,将皓腕伸出。
章清涧便上前跪好,那薄纱帕子覆盖在康嫔皓腕上,熟稔地号脉。喜脉这种脉象,以章清涧的老道,自然立刻就能诊断出,旋即他立刻朝皇帝磕头道:“恭喜皇上,康嫔小主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嘤鸣眼底有些发冷,两个月的身孕了——也就是说在宫里的时候已经怀上了!!可是康嫔没有暴露出来,连平日请平安脉的太医也没有诊断出来!!直到伴驾出了京,来到山东地界,才自己爆出有孕!!
康嫔听了,面露惊喜之色,“果真?本宫真的有喜了吗?”
章清涧捋着胡须笑道:“微臣行医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何况小主的脉象已经很明显了。”
康嫔笑容灿若春花,眼睛里透着激动的神色,她柔情蜜意看着皇帝,不禁泪水潺潺。
皇帝是个在意子嗣之人,康嫔既确诊有孕,皇帝神色也温和了许多,还特意叮嘱道:“既有了身孕,就好好调养安胎。”
康嫔急忙雀跃地应了一声“是”,又忸怩低语道:“因嫔妾这几日都不思饮食,张夫人又说自己孙女玉钗姑娘尤擅厨艺,所以嫔妾才留了她。”
康嫔有孕,皇帝自然格外宽容,故而也不见责怪之色,只道:“朕赏你个御厨,将那张氏遣送回去吧!”
康嫔听了,不禁咬了嘴唇,可她在皇帝面前柔顺惯了,也不管直接忤逆皇帝的话。
这时候,只听得珠帘外头“哐啷”一声,一大碗熬得浓浓的白玉蹄花汤生生摔在了地上,还有那位张玉钗姑娘也摔倒在地。
隔着琉璃珠帘,虽看得不甚清晰,却能瞧见张玉钗一张含泪楚楚的容颜,她倒坐在地上,一双精妙无双的玲珑小脚靠拢在一起,纤细娇柔的身躯簌簌颤抖,又是惊恐,又是委屈,端的是可怜无比。
她这幅模样,皇帝亦是遥遥看在眼里,皇帝刚要开口训斥,但见到这张氏娇柔楚楚的容颜和那一双三寸金莲妙足,愣是神色一滞,恍惚间竟失了神。
皇帝虽是九五之尊,却也只在幼时见过三寸金莲,正是圣祖密嫔王氏——然而那个时候王氏已经徐娘半老,抚养他的太皇太贵妃又十分鄙夷那些小脚汉妃,所以连带着皇帝也不喜小脚女子。可如今,眼前这个小脚女子,却是这等哀怜楚楚,姿容动人!
第418章、南巡、张答应
好在皇帝是见惯了美人儿的,很快就回了神,问康嫔道:“徐氏,可就是她?”
康嫔如何看不出皇帝已经上了心的样子,心下不免有些酸涩,却笑脸迎人,柔声道:“正是那位张姑娘,厨艺很是了得呢。”
皇帝不动声色,嘴里很是平淡地道:“你若是真喜欢,留下来伺候几日也无妨。”
听得这话,康嫔急忙谢恩,而嘤鸣已经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
呵呵,这叫什么?色狼有木有啊!!刚才还叫遣走呢!这会子只消看了一眼,便舍不得这个小脚张姑娘走了!!这特么有够渣的!!
帘外的张玉钗已经欢喜坏了,她刚忙跪正了连连谢恩,“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康嫔微笑着道:“玉钗,快去沏茶招待舒妃娘娘。”
嘤鸣淡淡挑眉道:“不必了,本宫是来看望康嫔的,既然康嫔无碍,本宫这就告辞了。”说吧,便朝着皇帝屈膝一礼,语气冷硬生生地道:“臣妾告退。”
见嘤鸣竟甩了皇帝脸色,康嫔微微有些吃惊,转头看皇帝的脸色,却不见有半分恼怒,便笑着道:“皇上不如去陪陪舒妃娘娘吧,嫔妾不妨事的。”
皇帝脸上挂着自得的微笑,“她惯来小性子,过两天朕去哄哄就好了。”
康嫔抚着自己的小腹,您肯去哄舒妃,对嫔妾却懒得哄一哄……康嫔心里不禁酸得紧,也闷得紧。
旋即,只见那张氏端着茶水袅袅婷婷走了进来,小脚的女子,走路不但盈盈细步。更因脚下不稳,所以腰肢不免摇曳如柳,走起路来,甚是勾人。
“皇上请用茶。”张氏软语若莺啼,端的是软腻婉转,她将一盏茶水双手端起,高高奉上。极尽谦恭讨好之态。
皇帝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了几分。他接过茶盏,轻轻挂着浮沫,眼睛却不在茶水上。而在张氏身上,皇帝问:“你叫玉钗?”
张氏柔柔应了一声“是”。
皇帝又问:“你多大了?”
张氏屈膝道:“回皇上,十五。”
皇帝“唔”了一声,点了点头。这才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张氏又忙端着另一盏茶奉到康嫔身前案桌上,恭谨地道:“康嫔娘娘请用茶。”
康嫔强撑着笑容道:“本宫有了身孕。不宜饮茶。”
张氏“哦”了一声,忙道:“那臣女给娘娘去熬一盅桂圆红枣银耳汤可好?配着舒妃娘娘送的山楂糕、薄荷酥都正好呢。”
康嫔点了点头,“也好,烦劳你了。”
“娘娘折煞了。”张氏很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屈膝蹲了个万福,便忙退下了。
康嫔心想,这张氏虽然多有媚态。但还算乖觉,让她帮着固宠总算没选错人。便对皇帝道:“皇上南巡出来,带的嫔妃不多,臣妾又有了身孕不能侍寝。皇上若一时半会儿没个可心人,嫔妾瞧着,张氏倒还算精致。”
“精致?”皇帝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的确很是精致……”——皇帝说的,自然是张氏的那双玲珑三寸小脚!
康嫔酸涩地笑了,又趁机道:“既到了山东,皇上可否让嫔妾见见娘家亲眷。”
皇帝一愣,“你祖籍不是南方吗?怎么在山东也有亲眷?”皇帝刚问出口,便想到了一人,“徐端?”——河道总督徐端,可不正是与康嫔同姓吗?
康嫔忙点头道:“正是,河道总督徐大人,正是嫔妾的堂叔。”
一个“堂”,便不算近亲了。皇帝微微沉吟,便道:“徐端毕竟是外臣……”——又不是亲叔叔,进行宫内苑见嫔妃,着实不合礼数。
康嫔心中不禁觉得委屈,舒妃的兄长纳兰修齐难道不是外臣吗?可舒妃前前后后见了多少次了?怎么偏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