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遇到昏厥的人第一时间是报警,谁会把陌生女人带回家?
瞿嘉沉默着,此时,她想的和赵晓然南辕北辙。前者担心她有没有被猥亵,而她自己只想到,那个年轻男人会不会是自己一直寻找的米诺?
“可能我记错了。剪子巷离刘冬冬家不远。我在那边低血糖晕倒,记忆出现偏差,不奇怪。”瞿嘉神情淡定,嘴角带着微笑,生生把赵晓然心里的疑惑掩埋下去。关于米诺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视频在哪,我先看看吧。”她从容站起来,打算用一种随意的态度,把这件事当成自己有趣的遭遇,来研究一番。
然而,赵晓然却苦恼的解释,“不在我这儿啊。以上内容都我同学口述的,我自己没来得及看,就被陈队拿走了!”
“……”瞿嘉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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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皖南不止拿到了那晚的监控录像,还大门紧闭,交代任何人不准进他办公室。他其实不想见的是瞿嘉,但又渴望她来,说一声抱歉,我昨晚话说重了,请别介意。
哪怕只是虚与委蛇,他心里也好过很多。
然而,她隔了一夜,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他办公室里,眼底坚决与毫无商量余地的眸光,让陈皖南心里冷笑了一声,一切真的只是他自作多情啊。
“有事?”他面色冷峻的斜挑了她一眼,身子坐在椅子里,动了也没动,并且随手点了一根烟,在她面前吞云吐雾,一边随手翻着一份纸张有些陈旧的卷宗。
显得,很繁忙的样子。
没事,最好就滚蛋。
瞿嘉对他的冷漠视而不见,手里勾着他的车钥匙,轻轻放到桌上,开门见山,“晓然说你拿走了我要的监控画面,能给我吗?”
“你的?”陈皖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声音带刺,“你是什么身份?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
要说前面一句是讽刺她泄愤,后面就完全是怒火了,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喊的瞿嘉不自觉缩了下脖子。
陈皖南从办公桌后面大步出来,他从嘴里夹下烟,狠狠吐了口烟圈,那白烟直飘着瞿嘉面门而来,浓浓的呛进肺部,十分不好受。他此时像是求复合失败,身心俱伤,在堕落的发泄样子。
“随意向交管调动安防录像,谁给你指示了?”
“你一个顾问,装什么大牛?”
“白局也是你二舅?”
“呵。”陈皖南嘴角噙着笑,不住点头,他发觉跟她好说歹说不管用,直接用上司身份压她,一千一万个顶用。
瞿嘉一声不吭,姑且算是忌惮他官威吧。
陈皖南走回去。
“你想怎么样……”她半晌,才说出这句话。
怎么样?想叫她把昨晚的话收回!
陈皖南回身,面向她,臀胯抵靠在桌子边缘,腿部伸长,“吻我。”
“……”瞿嘉双目圆睁,惊呆了。
这个状况堪称突如其来,先不说,他刚才还发着火,要把她碎尸万段的样子,就他一米九的大男人,对她一个弱小女子说出这种索吻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巨大的惊怔过后,瞿嘉反应过来,加了一句,“你是不是喝酒了?”
看着她那傻样,陈皖南没由来的开心,他那双桃花眼是真惑人,眼底仿佛充满了湿润的盈光,居高临下看她时,眯眯的浅笑着会让人有魂不守舍的感觉。他这样难道吸引不了她吗?
为什么会怀疑他在大清早喝多了?
“想要录像是吧。”陈皖南保持着嘴角的浅笑,吐了最后一口烟,伸手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在办公室里明示她,“那吻我。”
“陈皖南,你疯了!”瞿嘉说这话时,下嘴唇都有些抖,不知道是震惊的,还是被他诱人的提议,撬动了心底深处对他最原始的渴望,而引发的恐慌。
陈皖南闭上眼睛,唇瓣等着她。
“……我出去了。”她脸颊燥热,晕头转向的要奔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陈皖南幽静的低沉男音,从身后响起,“一旦走出去。别想获得关于那天晚上,在车站发生的一点一滴。”
瞿嘉砰的带上门,阻隔了关于他对自己的一切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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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阳光,混合雪光,十分刺眼。
瞿嘉倚靠在窗边,眼神迷茫。
虽然没拿到录像,但她猜的七八成了。车站的录像一定有很重要线索,陈皖南才如此警惕,甚至防着她。
他到底发现什么了?好像掐住了她命门,知道她一定会追究到底,不惜,以此来威胁她。
也许事情没这么糟糕……她追踪米诺多年,未获得半点实质性消息,陈皖南单单从一段视频上,能发现什么重点?再说,那个带走她的年轻男人,不一定是米诺,他没那么轻易现身。
瞿嘉的想法很快得到证实。
窗下,全城披着雪白,不远处的小山,人们滑雪的嬉闹声,透过城市上空,飘进瞿嘉的耳畔。
她亲眼看着,下楼的陈皖南,手上拿着一卷案件纸,往车子方向走去。是方才在他办公室时,他看的那份案卷。通常情况下,他看完录像后,第一时间该查的就是剪子巷,或者那个年轻男人的相关。
而拿起的这份陈旧案卷,显然,就是瞿嘉最终要得到的东西。
她没有吻他,所以,陈皖南单独带着这件东西,出去了。
“晓然,把你车钥匙给我。”瞿嘉快速的拎起大衣,没等赵晓然回应,直接勾住她放在桌上的车钥匙,脚步带跑的,往门外冲去。
赵晓然仍旧沉浸了曾家的豪门车震八卦里,闻声,疑惑的瞅了眼瞿嘉一闪而逝的影子,咦了声,“去哪儿,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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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子巷。
顾名思义,如一把张开的剪刀,两条交叉的巷子,四个方向的出口。
此时,瞿嘉站在剪子的交叉点上,面对四个张开的口子,不知从哪方下脚。
一夜大雪,压的这片低矮的房屋,如年迈的老人,风烛残年。而瓦檐下的冰凌,一根根足有二三十公分,外头的大太阳照不进,四面阴风簌簌。
“皖南?”瞿嘉大喊了他一声。雪地上脚步凌乱,她无法辩出他的方向。
巷子里静悄悄,无人回应。
瞿嘉只好寻着最像的那一双差不多四十五码的男士鞋印,往西边巷子找去。
巷子深长,像是一个无人村,万籁寂静着。
瞿嘉听到自己靴子底部沙沙的在雪地上踩出的声响,还有她急促的呼吸声。两旁被风雨雪腐蚀的木头门,紧锁着陈旧的链条锁,有的人家门是两开的样式,轻轻一碰,中间便开了一个大缝,望到里面黑乎乎的踩得极其平滑的泥土地面。
半个住户没有。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瞿嘉迷路了,“皖南——”她大喊。
这把剪刀外缘是一个圆。从西巷子走出来,就顺着圆弧形院墙,又摸到了一条巷子。而这条巷子在不在剪刀上面,她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