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个个胡人被骑兵追上,当街砍杀。
有胡人青年听着长街上的凄厉惨叫,看着周围惊慌失措的胡人,冷笑着:“不就是来了一群汉人嘛,慌什么?”他对汉人反攻邺城不但不惊恐,反而有些欣喜。男儿功名马上取,他想要能够建功立业就必须依靠他的武勇在战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成为羯人最著名的大将。他几乎已经想好了如何在攻打邺城的过程之中斩将夺旗,一举打出他的名号,可是这些该死的汉人竟然投降了,那他的功名在哪里,他的武勇怎么表现?最恨这些不敢厮杀的懦夫了,他一点点功劳都没有。至于杀了邺城的所有汉人,这种根本就与战功无关,他有什么理由被众人关注?
那胡人青年听着长街上的惨叫,只觉这是长生天听见了他的祈祷,给他实现愿望的机会。
那胡人青年轻轻地抽出了腰间的宝刀,站到了长街之中,远处惨叫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已经可以看到战马上的汉人。
那胡人青年手指松开,又握紧了刀柄,低声道:“来吧,我要杀光了你们!”他膝盖弯曲,蓝色的眼睛之中带着坚毅,身上的褐色破烂衣衫与其余胡人身上的锦衣截然不同。
汉人骑兵队伍飞快地靠近,无数胡人从那胡人青年的身边跑过,有人充满崇拜地看他一眼,有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急急忙忙地逃走,有人几乎撞在他的身上,被他高举的长刀吓退。
那胡人青年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和速度:“我的长刀有四尺三寸长,战马的奔跑速度是一弹指三尺,我一刀砍下汉人的头领之后战马距离我还以一尺多,足够我跳进右侧的店铺之中了。”那胡人青年计算好了一切,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炜千一眨不眨。
战马疾驰,炜千瞬间就到了那胡人青年的面前。那
胡人青年看准时机,猛然一跃而起,一刀砍向了炜千的腰部,几乎在同一时间,炜千一刀砍向那胡人青年的脖子。
两人都没有格挡的意思,全力出刀。但那胡人青年的眼神露出了鄙夷和胜利,炜千的那一刀的力量和速度都远远没有他快,他将会首先看中炜千的腰部,运气好直接将炜千腰斩,运气不好也能砍得炜千失去浑身的力气,炜千又怎么可能在腰部几乎砍断的情况之下继续一刀砍向他的脑袋?短短的一刹那间,那胡人青年心中得意地冷笑着,在所有胡人惊慌失措的时候他拔出长刀拦路阻挡汉人骑兵,这叫做镇定无比,他步卒挑战骑兵并且一刀砍杀了汉人的骑兵将领,这叫做勇气无敌,汉人溃散,胡人勇气大声,这叫做力挽狂澜。如此英雄的他怎么会不成为所有羯人的偶像?他从此就会走上了高富帅的人生赢家道路。
刹那之间,那胡人青年的长刀砍中了炜千,他感受着长刀传回来的砍中柔软物品的震动,心中狂喜。下一秒,炜千一刀砍下了那胡人青年的脑袋,那胡人青年无头的尸体继续向前飞跃,撞在了墙壁之上,血花四溅。
炜千身上纸屑飞舞,她惊愕地捂住了腰部,该死地,那胡人的刀怎么这么快!早知道该格挡的!她来不及反思,又是一刀砍出,将一个胡人斩于倒下。
远处,数百个胡人士卒聚集在一起,手里拿着各种棍子刀子,更有人穿着铠甲。
有胡人士卒手中的两把刀子用力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大声地叫着:“杀了汉人!”周围数百人大声附和:“杀了汉人。”
有一些胡人寻了武器也站到了这群人的身后,紧张地道:“不就是一群汉人吗?老子吃了不少了,还怕了他?杀了汉人,吃了他,老子要一条大腿……”他死死地盯着靠近的数百骑兵,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战马疾驰,马蹄声如擂鼓一般密集和清脆,一群胡人咬牙叫道:“不要跑!大家坚持住,一定可以杀了那些汉人!”一个胡人叫着:“对!不要怕,汉人一定会勒马的!我们抓住机会砍杀了坠马的汉人!”
好些人都不信那人的胡说八道,但是却拼命地麻醉自己:“对!汉人一定会勒马的!”“他们绝对不敢撞过来的!”
战马瞬息间就到了一群胡人的面前,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第一个胡人直接被战马撞飞了出去,其余胡人瞬间崩溃,转身就逃,但战马接二连三的冲过来,数百胡人或者被战马撞的骨折,或者被砍杀,或者被踩死,根本来不及逃跑。
数百骑又冲出老远,终于缓缓止步,战马的爆发力有限,必须给战马缓缓劲。
回凉勒住马,怔怔地看着地上一截烧熟了的手臂,手臂上犹有几枚牙痕。一股无法言语的愤怒填充了她的胸膛,这满街的白骨,这烧熟了的手臂,这墙壁上的焦痕,这是表示拥有三四十万人的邺城之内再无一个活得汉人了?
回凉凄厉地嘶吼:“烧掉邺城!杀光了禽兽!”
炜千等人重重地点头,一个个火把落入了四周的房屋之中,不一刻就浓烟滚滚,赤红的火舌在黑色的浓烟之中吞吐。
数百骑在城中肆意冲杀,所过之处火焰冲天。
石勒带了千余骑兵匆匆到了长街之上,眼看浓烟滚滚,只觉心中震怒到了极点,汉人竟敢敢来他的地盘找死?他厉声道:“找出来,杀了他们!不,我要一个个将他们砍成肉酱!”汉人骑兵的数量终于有了比较明确的消息,也就几百骑而已,区区几百骑竟然敢在五万羯人大军的城池之中厮杀,这是不把羯人放在眼中吗?
石勒并不在乎有多少羯人被杀,羯人讲究的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那些被杀的人都是被淘汰的弱者,死了也就死了,他只要那些最强壮最勇敢的羯人,但区区数百骑汉人就敢到他的眼皮子底下放肆,这完全是打他的脸!这怎么可以容忍!
有羯人将领看了大火蔓延的方向,立刻猜到了汉人骑兵的走向,道:“他们想去烧了那里!”他指着某个方向,对邺城不怎么熟悉,不知道那里是粮仓还是豪宅的房子,总之汉人骑兵正在向那个方向而去。
石勒狞笑着:“追!”今日一定要杀了那数百汉人骑兵,不然他的脸往哪里搁?
数千羯人急追,一路上不断的呼喊其余羯人,队伍越来越大,很快极有五六千人。
张宾跟在石勒背后,汗水淋漓,这是他第一次亲临前线,虽然作战与他无关,但是只要想想敌人就在视线之内,他就有些发抖
石勒看看周围的街道,冷笑着:“马上就要追上那支汉人骑兵了,我们只要四面包围,他们就死定了。”其余羯人大声地呼喊:“杀了汉人!杀了汉人!”
石勒狞笑着,士气高涨,主场作战,人多势众,这支汉人骑兵必死无疑。他厉声道:“我要挖出他们的心肝下酒!”张宾看看四周,到处都是浓烟,而数千胡人士卒虽然士气爆棚,可是完全不懂兵法,乱哄哄地乱跑,怎么看都像是一群山贼。他劝道:“将军要慎重,汉人骑兵狡猾,若是此刻利用地形反而伏击我军,奈何?”这些乱叫的胡人太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