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瓶颈是海船。这不仅仅是内河船与海船的区别,还有数量问题。大楚朝与波斯、罗马帝国的贸易可以预料就是粮食为主,武器和其余奢侈品为辅,可粮食的单价是极低的,一艘船的粮食的售价放在门阀的角度而言自然是发了大财了,但是站在国家的角度能有多少钱?对罗马或者波斯而言一艘船满满的粮食也就是一个小型城池的人口几天的口粮而已。大楚、罗马、波斯得到粮食自然会欢呼,谁会嫌弃粮食了?但会因为赚了一个小城池的几天口粮的金银而欢呼吗?贾南风思维的错误就在于没搞懂让一个门阀发家致富跃升阶级乃至富可敌国的财富对一个国家而言只是沙漠中的一粒沙。
但这点对胡问静而言也不是问题,胡问静可以大规模建造船队,哪怕是建造一万艘船也不会觉得浪费,因为她知道未来一万艘海船也只是海上贸易的冰山一角,完全不用担心浪费人力物力。
海上贸易的第三个难题是交易什么产品。大楚到底到底到底卖出什么产品赚钱?可以卖出什么产品?可以买回什么产品?对贾南风而言什么都能卖,只要高出正常价格几倍到十几倍的价格,粮食只是产品,为什么不可以卖?大楚有的是粮食,未来粮食会更多,机械化种地之下大楚已经摆脱了饥饿。这个想法不算错误,大楚已经有足够的库存粮食,适当卖出积压的粮食不会影响大楚的粮食安全。但是对胡问静和荀勖而言,粮食不仅仅是卖钱的产品,更是打击敌人的武器。敌人没有粮食吃,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惨不忍睹。然后胡问静和荀勖等人就会开香槟庆祝了。饿死一个敌人就是杀了一个敌人,就是自己一方多了用一分胜算,哪有什么怜悯之心?同样的,又可以买回什么物品呢?什么宝石,钻石,珊瑚树,地毯等等物品对胡问静和荀勖而言是绝不会同意买入的,这些东西对国家有什么好处?大楚需要
的是战略物资,比如铁矿煤矿。但除非波斯和罗马帝国的统治者脑子有病,不然他们的想法必然和胡问静荀勖一模一样,只想买到粮食铁矿煤矿棉花等等,卖出酒水玻璃宝石等等奢侈品。大家都这么狡猾,又怎么交易?胡问静对这个问题有些棘手,学美国卖武器弹药当然容易,但是美国有的是铁矿和产能,大楚自己都缺乏铁矿,只想买入铁矿,怎么可能卖出武器?荀勖认为要求罗马购入葡萄酒属于漫天要价,但罗马多半就地还钱,这两国贸易的产品只怕有些难以确定。
有此三个瓶颈问题,荀勖对大楚的对外贸易其实不怎么看好。像如今卖一些酒水玻璃冰块冰淇淋之类的奢侈品满足国外高端市场的需求是不错的,细水长流,利润丰厚,但是作为对两个战争中的国家而言这些奢侈品很难被统治者在国家层面购入。
胡问静微笑着看着荀勖,荀勖想得都对,可是荀勖毕竟受到时代限制,不明白海上商路的重要。她道:“朕会继续发展海上商路,但是会用其他办法。”
荀勖点头,胡问静果然对海上商路有更大的计划,但是他怎么都看不出利益在哪里,胡问静是怎么看出来的?看胡问静不反驳他,是不能说,还是无法解释?他微笑着,等着胡问静继续说与罗马帝国结盟的真实计划的第二条,也就是真正的核心计划。
胡问静正色道:“这计划之二,是宣传公正公平和爱,推动大楚国际衙门,建立世界新秩序。”
荀勖笑了:“好主意。”心中微微叹气,胡问静果然想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皇帝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
皇宫的一角。
小问竹左右看看没人,可怜巴巴地看着贾南风:“我现在真的没钱,能不能宽限几日?”
贾南风坚决摇头:“你欠我一百五十四文钱,这么多钱你跑了怎么办?”
小问竹扯着贾南风的手臂用力摇晃腻声道:“我最喜欢太后姐姐了。”
贾南风用力捏小问竹的脸:“这对我没用。”
小问竹伤心了,要是被姐姐知道一定会被打死的。贾南风努力板着脸,哪有这么严重,就是小孩子胡闹而已,胡问静比这胡闹一万倍的时候多了去了,但是小问竹越来越胡闹了,必须好好吓唬她。
贾午忽然冒了出来,厉声道:“问竹你又做了什么事情了?”开始卷袖子。
小问竹急忙睁大了眼睛:“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使劲给贾南风打眼色,快掩护我!
贾南风忽然笑了:“她坐庄赌钱,输了赖账。”
贾午脸色大变,小问竹惊恐尖叫,转身就逃。贾午握着砂锅大的拳头在后面猛追:“叫你不学好,我一定打死了你!你姐姐来也没用,我连她一起打!”糯糯的小问竹竟然变得这么坏了,都怪胡问静!
……
新州。
一群波斯商人在交易所细细地检查货物,讨价还价。忽然有一个波斯商人低声道:“咦,那是匈奴人。”其余波斯人转头望去,脸上泛起了笑容。波斯人与匈奴人关系极其不好,两国处于开战的边缘,但是并不代表匈奴商人与波斯商人关系不好。
一个波斯商人举起了手,招呼着那匈奴商人:“提索,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我请你喝一杯。”
那匈奴商人见了波斯商人们也是满脸笑容,道:“居鲁士,遇到你真是高兴。”
两人去酒馆点了冰镇葡萄酒,享受着四周冰块透出的寒冷,只觉终于从炎热到要热死人的地方缓过一口气来。
那匈奴商人提索看看左右,低声道:“我亲爱的居鲁士,我一向珍视与你的友情,我愿意冒着巨大的危险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你会知道我对你的友谊是多么的真诚。”
那波斯商人居鲁士惊愕地道:“我亲爱的提索兄弟,虽然我是波斯人,你是匈奴人,但是你我之间的友谊是经过太阳神的见证的。我拿我那老母亲最喜欢的猫的性命发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你是我的亲兄弟。顺便说一下,那只该死的猫必须减肥了,上个月它跳到了我的驴子的背上,那头可怜的老驴子竟然惊叫着趴在了地上,你没有听见那老驴子凄惨的叫声,不然你一定会怀疑它的背有没有断。”
那匈奴商人提索用力点头,感动极了,低声道:“我亲爱的居鲁士,我收到了消息,该死的罗马人在大楚!在东方人的额城池里!就在这个城池里!”
那波斯商人居鲁士大吃一惊,被太阳晒黑的脸上浮起一片可疑的白色,道:“我亲爱的提索兄弟,我用我那可怜的老驴子的背发誓……忒么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罗马人?罗马人为什么在这里?少跟我逼逼,痛快点!说!”
那匈奴商人提索低声道:“我听说那些罗马人是戴克里先的使者。”
那波斯商人居鲁士脸色铁青,能够知道罗马皇帝戴克里先的使者到了大楚已经是令人震惊到发抖了。他没有心情继续寒暄,直接付了葡萄酒的钱立刻就回到了波斯商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