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笑面对这些题目有些紧张,感受到了难度,但是也不怎么慌张,都在所学之内。
但第八题是:“一条船上有75头牛,34头羊,问船长几岁?”
萧笑死死地看着题目,倒抽一口凉气,我是不是没睡醒?她急忙看第九题。
“假如你的上级让你去买一头猪,但是只给了一只鸡的钱,你该怎么才能买回一头猪?”
萧笑再次头晕眼花,她想过殿试不可能只考格物,为官者怎么可能只会读死书做死题?肯定会考核格物之外的东西,多半就是怎么当官怎么处理民间纠纷,可是没想到会有如此不合理的题目。
“噗通!”好像有人倒在了地上。萧笑没有一点点想要看一眼是谁的意思,因为她马上也要倒下了!她咬牙继续看最后一题。
“假如陛下命令你看守皇宫大门,不许长公主出去玩,但是长公主非要出去玩,你会怎么处理?”
萧笑死死地看着题目,然后抬头看主考官长公主殿下,简单且没有兜兜转转眼花缭乱的文字之下竟然隐藏着送命题?
大殿之中三百余考生神情诡异,没有人提笔写字,人人都在看其余考生的神情,得到的都是惊惶和惨然。三百余个考生心定了,大家都惊呆了,所以大家都在起跑线上,公平公开公正。三百余个殿试考生开始活动手腕,然后磨墨,谁说这次殿试有十道题的,分明只有九道题,不,只有七加二!无论如何要作对前面的七道题。
小问竹装了半天严肃,终于熬不住了,伸长脖子看考生们,距离远了些,根本看不清他们写了些什么。她有些无聊,看看四周,想到这是姐姐第一次开科取士,重要无比,急忙咬牙挺直了腰板,再无聊也要帮姐姐做好了事情。
四周一群官员看着小问竹强忍无聊,严肃地端坐的模样,纷纷点头,长公主调皮是调皮了些,但是还是很有分寸的。
贾午得意地一个个瞪四周的官员,问竹最乖了!问竹是好孩子!
两个时辰的殿试结束之后,萧笑摇摇晃晃走出了大殿,对是不是能够成为进士已经毫不在意,她关心最后三题的答案是什么。
有礼部官员笑着道:“诸位不要着急,且休息一会,吃碗冰淇淋。”
三百余举子死死地盯着那礼部官员,大楚朝是不是冰淇淋堆成山,不吃就要淹没大楚朝了?我只想知道答案!
那礼部官员笑道:“诸位有所不知,诸位脑力体力消耗过甚,需要补充糖分。至于答案……”他拖长了声音。
三百余举子人人死死地盯着他。
那礼部官员笑道:“本官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最后三道题根本不计算分数。”
三百余举子狠狠地盯着那礼部官员,耍我们?
那礼部官员沉下脸,冷冷地道:“大楚以格物取士,何等严肃,难道要加入如何研究人情世故,拍领导马屁,无中生有,谄媚上级的内容吗?格物之道穷其一生不过略知皮毛,为何要把有限的人生分散精力到毫无作用的人情世故之中去?”
三百余举子闭上了眼睛,最后三道题竟然是陷阱。有举子悲凉了,他最后一题写的如何哄长公主不离开皇宫,如何急忙禀告皇帝,让皇帝下十八道圣旨阻止长公主之类的。这份慢慢地“人情世故”的文章是不是被朝廷打入了异类?
萧笑庆幸极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对最后三题一个字都没写,总算是做对了。
大殿之中,贾南风怒视小问竹:“你姐姐让你好好做事,你就是这么做的?”在她看来最后三道题纯属恶作剧,一点点实际意义都没有,小问竹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
小问竹用力仰头,不屑一顾:“本公主自然有深意也,汝是笨蛋,不得而知。”
贾南风气死了,小问竹越来越不乖了:“还钱!”
小问竹啪叽倒地,一骨碌爬起来,淡淡地拍衣服上的灰尘,道:“我姐姐还在等我吃饭呢。”嗖地就跑了。
贾南风对着她的背影大喊:“还钱!还钱!还钱!”
荀勖平静地道:“这最后三道题哪里是恶作剧了?”他看着贾南风,认真地道:“这三道题绝不是长公主出的,依老夫看,多半是陛下亲笔。”
贾南风一怔,胡问静在自己的科举之上捣乱?
荀勖笑
了:“南风啊南风,你终究是肉食者啊。”慢慢转身离开。
有的官员莫名其妙,有的官员却重重点头,看那些莫名其妙的同僚的眼神中带着古怪,有人叹息道:“陛下不愧是从基层杀出来的皇帝啊。”一群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官员长长地叹息,想要在胡问静手下混日子可不容易啊,最恨皇帝不好忽悠了,怎么就不出个何不食肉糜的皇帝呢。
有官员悲哀极了:“看来长公主也不好忽悠。”一群人点头,五十年内大楚官员真是不好当。
一群没有基层经验的官员愤怒地看着其余人,三道考试题就将官员分裂了?
有人扯住一人,道:“到底是什么用意?”老子昨天还请你吃饭呢!快点告诉我。
那被扯住的官员苦笑,真相有些尴尬,有心不说,但是一瞅贾南风也盯着他呢,只能道:“这第八题其实是基层官员常遇到的问题,那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告知牛几头,羊几头,然后问了一个毫无关系的船长年龄,这在数学题上荒谬无比,在官场却多如牛毛。上司瞅瞅一条船上只有牛羊和船长,三个条件知道了两个,知道第三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里知道牛羊的数量和船长的年纪毫无关系?”
贾南风和一群没有经历过基层的官员目瞪口呆,好几人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向基层官员传达过类似的狗屎问题。
另一个基层官员笑道:“本官不怕得罪了诸位,诸位虽然无心,但是只怕个个都有这种事情。前朝以儒家为骨,以玄学为皮,以乡品取士,这三点与知道世情或有能力办事何干?这三点皆是空谈之学,如何知道怎么治理实事?以为只要地方官执行仁政,地方就会路不拾遗,田地丰收,猪羊满仓;以为地方发了水灾,地方官就该立刻开仓放粮,粮食不够就去其他地方购买,丝毫不考虑地方的钱财和粮食来自何方,其他地方肯不肯卖粮。”他嘴里说着“不怕得罪了诸位”,其实言语终究是极其克制的,要找一个以为知道了牛羊数量就该知道船长年纪的实际例子是轻而易举的,他自己就遇到过好几个,但是他终究不想当真得罪了同僚,虽然他举出实例肯定会考虑到牵涉的人是不是在本朝朝廷之中,举个前朝的例子比较安全,可谁知道那前朝的涉事人员有没有拐弯抹角的亲友在大楚朝为官呢。
贾南风脸色微微发白,她还是对朝廷缺乏全面的了解。她定了定神,问道:“那第二题呢?”
一个官员笑道:“第二题若是换个题目,大伙儿一看便知。”
“今有地方水利和道路需要修缮,需要钱财一千两银子,但是县衙只有钱款一百两,县令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