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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2071)+番外

周言沉默,开疆拓土自然是豪情壮志,但从战略上考虑,大楚确实不该在此刻征讨西方,大楚本土有七八千万人口了,眼看耕地要不够用了,再远征西方显然更加符合大楚的利益。

马隆缓缓地道:“陛下不停地征战异国,不考虑大楚能不能承受,有没有必要,难道不是入了魔道?陛下与那些视人命如草芥,凡事用杀解决的魔道莽夫相比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同样是迷信手中的力量,迷失了本性而已。”

周言站定了脚步,心中一片混乱,半晌才道:“所以,问竹像小孩子一样幼稚撒娇,是想要让陛下有一丝人性?”

马隆道:“以老夫自身而言,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单纯幼稚的孩子在老夫身边撒娇,老夫的杀气确实会少一些。”

周言望向科威特城,胡问静和小问竹就在那里等着马隆。她心中有些信了,世上再也没有比小问竹更关心胡问静,体会胡问静的心的人了。她缓缓地道:“此其二也。”

马隆微笑,小问竹忽然生出了嫁人后会离开唯一的姐姐唯一的家的惶恐,故作幼稚;小问竹感觉到了胡问静的心魔,努力用亲情温情柔情拉回胡问静,这两个猜测其实都是温情脉脉的猜测,他有一个更加糟糕的猜测。

“陛下十四岁成为乞儿,而后有如神助,成为恶霸,成为秘书令史,到此刻,老夫认为那是一个人经历磨难之后成长了。孤女想要活下来,除了心狠手辣还能靠什么?灾难使人成长而已。”马隆微微叹息,很多人以为靠善良温柔就能幸福,这些人完全无视环境的影响了,他这一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只听说过善良的孤女被邻居被强盗被乞丐被地主被门阀(凌)辱,从来没有听说过孤女可以用善良感化世人的,那些以为善良就能幸福的人一定没有真正的见过底层社会,不知道底层社会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

马隆继续道:“然后……陛下到了京城之后,老夫是无论如何不觉得陛下是个人了。”

周言依然沉默。十几岁的无依无靠的孤女忽然了解朝廷的一切明规则潜规则,看似不懂四书五经,其实随便一个诡计就显露出深厚的文史功底,这真的没有一分奇怪?

马隆平静地道:“陛下来历古怪,多半真有些神通也未尝可知。”

周言抖了一下,其实胡问静说不定真是“污妖王”的谣言或者揣测一直不绝,不论是民间还是荆州系众人的心中多少都有些怀疑胡问静的来历。胡问静能打可以说是天赋异禀,而格物道、对世界的认知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天赋异禀了。

周言看着天空,她能想到的词语唯有生而知之。可是这“生而知之”配合上了“污妖王”的传言,几乎坐实了胡问静的来历诡异。

马隆淡淡地道:“陛下的身体里是不是真有一个污妖王?会不会破空而去?会不会留下一个平凡的胡家女、小乞丐胡问静?对问竹而言,到底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乞丐胡问静是姐姐,还是带着她血战,陪她长大的污妖王是姐姐?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姐姐’多留一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妹妹是不是可以让‘姐姐’多留恋人世?”

周言听着马隆的一个个问句,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认真地问自己,假如大楚皇帝陛下胡问静的身体内其实有一个千年污妖王的灵魂,她是不是就会畏惧,是不是就会希望那个小乞丐胡问静回到这具身体?

周言笑了,她跟随的是那个斩杀歹人,带领数万荆州难民活下去的胡问静,是那个为了建立公平的世界而浴血厮杀的胡问静,是那个不管对方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有钱人穷人外地人本地人,只用法律衡量对错的胡问静。

她看了一眼马隆,认真地道:“小问竹果然没病。”笑容在她的嘴角绽放,小问竹虽小,却很清楚什么才是真的亲人。她按住了腰间的长剑,她也很清楚什么才是她值得誓死效忠的人。不管胡问静是妖魔鬼怪,对她以及无数为了理想跟随胡问静的人而言没有任何的区别。

马隆盯着周言的眼睛,毫不奇怪周言的反应和选择,大楚的核心层其实都是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的眼中不在乎妖魔鬼怪,只在乎理想是不是会实现。

他微微叹气,重重地道:“老夫来这里,就是为了第三点。”

第489章 谎言骗不了最亲近的人的

马隆和周言见到胡问竹的时候,胡问竹和司马女彦正在画画。

马隆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要是那些以为胡问竹不太正常的人看到眼前规规矩矩,与所有大家闺秀毫无区别的胡问竹会不会吓一跳?这些蠢货就是看不穿事情本质,轻易地被表面的事情迷住了眼睛。

他快走几步,见胡问静盘膝坐在地上,衣衫上还有汗水的痕迹,知道她又在练功,也不在意,转身去看胡问竹和司马女彦的画。两个女孩子的画算是马马虎虎,放在后花园的女子当中也不过是普通水平,但是画面的构思有些气魄,不是只会画花花草草的模样。

胡问竹低声与马隆打了招呼,又招呼侍卫给马隆送了茶水点心,道:“老马,这是椰枣,很甜很甜的。”

马隆笑着取过一个吃了,果然很甜很甜。他一点儿不意外胡问竹叫他“老马”,小问竹小时候知道喊“马爷爷”,这些年越来越像胡问静了,说话肆无顾忌,却没什么坏心思,更没有鄙夷的味道。不过话说回来,以大楚长公主的身份喊一声“老马”,也不算违礼。

马隆指指闭目练功的胡问静,道:“你姐姐这么卖力练功,你怎么不练功?”他这句话中有了一些责备的意思,他十几年前见到胡问静就知道胡问静玩命的练功,当了皇帝之后依然玩命的练功,见到小问竹偷懒,心中有些不满,有个勤奋的姐姐的榜样在也不知道学,真是越大越不乖了。

胡问竹道:“现在是画画时间。”司马女彦用力点头,别看她们玩得疯,其实每个时辰都是有明确安排的,现在是文化课时间,不能练功。

马隆笑了,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胡问静怎么会放纵妹妹偷懒呢,对小问竹而言幸福的毫无压力的童年早就过去了,现在是刻苦学习的时间。

马隆没有等多久,胡问静睁开了眼睛,从地上一跃而起,活动了一下脖子,道:“老马,冒险坐飞艇到了这里,是想看看胡某有没有疯吗?”

马隆仔细打量胡问静的眼睛,胡问静的目光依然坚定无比,他笑了笑,摇头,慢慢地道:“陛下想要封神,洛阳朝廷大乱,好些人以为陛下疯了。”

胡问竹嘻嘻地笑,然后看到胡问静瞪她,急忙板起脸,继续画画,可没画几笔就扔下了画笔,跑到胡问静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袖并肩立着,笑眯眯地看着马隆。

胡问静伸手甩袖子,没能甩掉胡问竹的手,瞪她一眼,却在她讨好的眼神中败退,只能由着她扯住自己的衣角,道:“胡说八道,荀勖和贾南风绝对不会以为胡某疯了?顶多以为胡某又在发癫。”她抬头看天:“谁不知道大楚朝有个神经病皇帝,不胡闹就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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