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灾民之中只被找到了百十个手中有抢劫而来的财物或武器,证据“确凿”的人。
那百十人惊恐的被拖到了众人之前,浑身颤抖,每一个人都在胡乱的惨叫:“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青天大老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周围的江陵百姓大声的笑骂:“捉贼捉赃,这也想喊冤,真以为别人都是白痴吗?”
无数人屏住呼吸看着胡问静,一群灾民惊恐的想着,“借”或者“捡”的东西而已,他们又是穷人,顶多就是打几鞭子吧?
胡问静淡淡的道:“来人,这些人统统打断了一只手。敢在胡某的地盘抢劫,那就交出一只手。”
凄厉的惨叫声中,所有抢劫的人被打断了一只手。
数万灾民惊恐的看着胡问静,不过是“借了”一些东西也要打断了手?
胡问静看着在地上疼的打滚或者晕了过去的抢劫犯们,又转头看向数万灾民,冷冷的道:“这是看在没有杀人的份上,本座这才从轻发落,若有下次,本座直接杀了。来人,将这些人拖去矿区苦役十年,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的赎罪。”
数万灾民惊恐极了,贫穷的快要饿死的百姓零元购竟然也会被严惩,这还有天理吗?
胡问静盯着那数万灾民,挥手,江陵城中的百余衙役捕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刺史老爷,有何吩咐?”
胡问静看都不看他们,道:“这些人当中肯定还有好几千参与抢劫的贼人,你们慢慢的找出来,不要漏了一个。”
一群衙役捕快谄媚的笑着点头,这事情很容易,搜身,逼供,审问,抓销赃的人,只要时间够,一个贼人都不会漏网。
围观的江陵百姓中,有人不动声色的看着一切,悄悄的退出人群,又遮遮掩掩的出了江陵城,一路小跑,进了一个村庄。
村庄的主干道上有木栅栏,十几个人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人,笑道:“张管家,你打探到了什么消息?”那张管家呵斥道:“那是你们该问的?”十几个看守栅栏的人急忙闭嘴,看着那张管家远去,这才低声的咒骂。
村庄中最大的房屋中,一群衣衫华丽的人恭恭敬敬的站着,而几个老者悠然的坐在案几后喝着茶,听着张管家的禀告:“……一千余士卒……杀了一些抢劫的人……打断了一些抢劫人的手……”
几个老者互相看了一眼,笑容从嘴角慢慢的扩大,终于占据了整张脸。一个老者笑道:“哈哈哈哈!胡问静这个蠢货!”
另一个老者捋着胡须,道:“老夫就知道胡问静一定会上当。”他得意万分,胡问静以为他们就是驱赶灾民,制造灾民抢劫闹事而已?太幼稚了,那些灾民抢劫闹事又能算多大的事情,若是朝廷问罪,胡问静受到的惩罚多半也就是在“训斥”到“降职”之间而已。纵然是最严重的“降职”又哪里能够抵得过他们心中的愤怒和羞辱?
一个老者眼中闪烁着寒光:“我祖上是大汉名士蒯通,我爷爷是魏国吏部尚书蒯良,我蒯家数代公卿,乃荆州之名门望族,胡问静不过是一个杂草一般的贱人,竟然敢当众羞辱我等?”
大堂中众人一齐点头,好些年纪轻的更是热血沸腾,蒯家是什么人,胡问静是什么人,蒯家肯在刺史府设宴给胡问静接风洗尘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胡问静竟然敢在当众下蒯家的面子,谁给的这个贱人的胆子?
一个老者不屑极了:“一个狗一般的贱人也敢爬到我们的头顶?”另一个老者板着脸:“怎么是狗一般的贱人,不许侮辱了狗!那贱人怎么配和狗比?”其余几个老者大笑的笑,胡问静那贱人不如狗?细品之下竟然一丝都没有错,一条好狗也是有血统的,每天吃的更是猪肉羊肉,有专门的仆役伺候,胡问静不过是一个贱人,有什么血统可言?何况打狗也要看主人面,蒯家的一条狗也比一个平民高贵,这低贱的平民女子自然是不如一条狗的。但这个狗都不如的贱人竟然敢当众给他们下马威,扫他们的面子,这简直是反了!
一个老者喝了口水,道:“来人,立刻把老夫的信送去洛阳。”众人看着案几上早已写好的书信,一起佩服的躬身,胡问静从头到脚都掉在了蒯家的谋划之中。
有人忍不住大笑:“胡问静这个蠢货终于死定了!”
笑声四起,蒯家压根不在意那几万灾民会不会在荆州激起民变,他们联合八大家族鼓动灾民进入江陵一直是在引诱胡问静自掘坟墓。
一个年轻人崇拜的看着坐着的某个老人,道:“三爷爷神机妙算,果然是我蒯家第一聪明人。”
那三叔公微笑着捋须,一点都不觉得说错了。
又是一个年轻人笑道:“胡问静只看到无数灾民逼近江陵,以为我等不过是挑动流民作乱,自然会想应对之法,可该如何应对呢?江陵城中不过百余衙役和士卒,怎么可能管得了数万灾民?胡问静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扩充士卒,不论是从江陵百姓中招募也好,是从流民中吸收也罢,总而言之,胡问静违反了我大缙的律法擅自扩充军队,我等只要一封奏本就能让朝廷震怒,轻则贬为平民,重则人头落地。”不断地鄙视着摇头晃脑:“胡问静以为化解了我蒯家的计谋,不想却掉进了更大的计谋之中,自寻死路,若是当时跪下来向我蒯家磕头认错,老老实实的做个傀儡,何至于今日?胡问静何其不智也。”
众人大笑,大缙朝废弃所有郡县的武装力量,大郡只有一百个衙役和士卒,小郡不过五十个,胡问静为了应对灾民作乱扩充了一千个士卒,这是无法推卸的擅自扩充军队,只要蒯家稍稍操作,胡问静的罪名就有可能成为造反。当然这造反的罪名朝廷肯定是不信的,一千人也配造反?但是有这个恐惧的“造反”的名头在,有几人敢为胡问静辩解?朝廷敢从轻发落胡问静吗?胡问静定然是彻底
完蛋了。
一个年轻人深深的鞠躬:“三叔公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荆州刺史胡问静,我蒯家的威名定然震动荆州。”
那三叔公大笑,道:“有荆州刺史为我蒯家扬名,看以后谁敢对我蒯家不敬。”荆州刺史被蒯家说废了就废了,这就是蒯家的智慧和力量。
大堂中众人用力点头,从此以后全天下都会知道荆州是蒯家等八个豪门大阀的荆州,谁来了都要老实的跪着。
一个蒯家的仆役忽然跑了进来,惊慌的道:“阀主,有大量士卒来了。”
大堂中众人一惊,那三叔公却笑了:“看来胡问静也不算很废物,竟然猜到了背后是我等下的手。”他轻描淡写的看了众人一眼,道:“可是,那又怎么样?以为我蒯家就是一个只有十几人的小地主,官兵一到,想如何就如何?”
其余蒯家元老也笑了,这官府出兵剿灭豪门大阀的惊人大事或者其他人会出乎意外,官府还能无罪而诛灭豪门大阀?但是对蒯家而言不过是理所应当的小事。百十年前刘表进入荆州的时候荆州之内小门阀无数,然后蒯越为刘表出谋划策,找了大大小小五十五个门阀到江陵商议,就在宴会之上一举杀光了五十五个门阀的家主和重要人物,吞并他们的势力,平定了荆州。蒯家能够借刘表之手成为荆州的豪门,又怎么会不提防官府故技重施灭了蒯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