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柬继续道:“其二,不论父皇驾崩的真相是什么,京城此刻都是重中之重,别人进京城而不可得,岂有主动离开了京城的道理?胡问静分不清轻重缓急,愚昧无比。”杜预点头附和:“对,离开中枢实为不智。”
司马柬道:“其三……”
他笑了:“……本王就在胡问静的眼皮底下,胡问静却不曾知道,你说这是不是愚蠢透顶?”
司马柬放声大笑,胡问静以骁勇闻名,又窃据了天下权柄,却被他戏耍于股掌之中,这得意之感忍到了此刻再也无法抑制。
杜预捋须笑着:“主公乃当世英雄,哪里是一个小小的胡问静可以比拟的?今日主公戏耍胡问静之事只怕反而给了胡问静名留青史的机会。”
司马柬大笑,杜预还是很识趣的嘛。
杜预微笑着,眼角看向四周,这四周看似只有区区十几人,其实就在两边密林深处却隐藏着三千余人。司马柬怎么会不带着他的大军呢?
他微笑着,有三千大军在手却不敢围剿胡问静百余骑,这司马柬的胆量可见一斑了。而在路边装逼,完全不考虑冒出几个贼人追杀,三千大军是否来得及接应,这司马柬的智商之低同样令人震惊。
司马柬笑了一会,道:“来人,起驾回建邺。”贾充和胡问静是不是谋朝篡位,他一点都不在意。这杀了司马家的几十个王侯已经注定了不管贾充和胡问静是什么用意都无法摆脱了权臣篡位的质疑,司马家剩余的近两百个王侯们一定会起大军诛杀贾充和胡问静。他只要躲在建邺看热闹就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何必早早的跳到前台呢?他的司马炎的皇子的身份又不会因为躲藏而产生变化。
一群手下开始收拾物品,有人吹响了号角,隐藏在树林深处的三千精锐慢慢的走了出来。
杜预转头看了一眼官道上的马蹄印,忽然心中一动,该死的!
司马柬上了马车,开始思索天下大局。扬州虽大,但是在大缙的眼中不值一提,但这江东新定,大缙的镇南将军府却不会裁撤,他在建邺慢慢的训练士卒,没有关中之险,却如同关中一般坐看天下厮杀,几年之后挟数万精锐士卒入主中原,这天下自然就是他的了。
他转头看向胡问静消失的方向,轻轻的道:“胡问静,你就是本王手中的刀,可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啊。”最好胡问静杀光了其余敢觊觎皇位的皇室宗亲,这样他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杜预刚刚上了马车,忽然脸孔扭曲,尴尬的看着司马柬:“殿下,老臣肚子不舒服。”
司马柬微笑:“杜公请随意。”他心中鄙夷着,这老年人吃了几个糕饼就要拉肚子了,真是垃圾啊。果然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他看着杜预在十几个士卒的搀扶和簇拥下进了树林深处,也不担忧杜预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一个老头子孤家寡人能够做出什么事情?
三千士卒慢悠悠的挤在官道上,有将领随意的下着命令,众人在官道上活动着手脚,这挤在树林深处并不很舒服,土地潮湿,也没有吃食,纯属受罪。
有将领皱着眉,跺着脚上的泥污,低声对同僚道:“这是要走回建邺吗?”他们此刻在扬州境内,回建邺最好的办法就是坐船。
同僚低声道:“南阳王认为坐船会暴露行踪……”
几个将领暗暗叹气,这南阳王率军进攻江夏的时候不怕暴露行踪,此刻反而怕暴露了?这是什么脑子。
有士卒忽然惊叫着:“那是什么人?”
众人转头,只见百余骑兵牵着坐骑慢慢的靠近,领头的正是胡问静。
司马柬一怔,胡问静怎么又回来了?他笑了,也不惧怕,大声的叫道:“胡问静,你是想要向本王效忠吗?”这骑兵没有骑马,怎么看都是诚意满满的投降啊。他得意的笑着,胡问静直接投降,那么他更可以遥控胡问静诛杀其余觊觎皇位的皇室宗亲了,若是怕皇室宗亲愤怒他手段残忍,他大不了最后杀了胡问静灭口就是了。
一群将领呆呆的看着司马柬,这是骑兵冲锋前的准备啊!他们转头拼命的喊叫着:“结阵!结阵!”只是众多士卒原本就松松散散的,哪里可能立刻结阵?
胡问静笑了,翻身上马,身上的纸甲飞扬。她举起了手臂:“诸位,跟随我杀叛军!”
众人齐声欢呼:“杀贼!杀贼!杀贼!”
司马柬脸色大变,厉声道:“胡问静!你想干什么?本王是南阳王司马柬!”
胡问静纵马疾驰,百余骑跟在她身后疾冲,只是片刻间就冲进了混乱的司马柬的大军之中,所过之处鲜血飘洒,人头飞舞,惨叫声不绝于耳。
胡问静一剑砍杀一个士卒,大声的道:“司马柬!胡某终于找到了你了!看胡某砍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司马柬脸色铁青,胡问静这个蠢货竟然想要杀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他厉声道:“胡问静,本王没有想要占领荆州,本王只是派出了三千农夫而已,本王是演戏给满朝文武看!你我可以假装是仇敌,其实是盟友的!”司马柬不知道陶侃到底打下了荆州没有,但是此刻不重要,必须先缓住了激动地胡问静。
胡问静大笑:“所以,胡某的手下死了就能复活了?胡某的手下就死了白死?等胡某砍下你的狗头再来演戏给你看!”奋力砍杀冲锋。
司马柬大怒,这种借口亏胡问静说得出来,他厉声道:“胡问静,你想清楚了,此刻天下王侯都要围剿与你,只有本王出面作证你们是忠臣,天下王侯才会确定你们不是谋朝篡位。”他手握重兵,不会是胡问静和贾充的傀儡,若是他公开支持胡问静和贾充,或者干脆做了皇帝,司马家的王侯自然能确定贾充和胡问静不是谋朝篡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洗清贾充和胡问静的嫌疑。
胡问静点头:“好,你站着别动,等我过来!”信手又斩杀一个士卒。
司马柬愤怒的看着胡问静,这个蠢货为什么就是不理解呢?
扬州军中有将领大声的叫着:“列阵!不要跑!长矛兵列阵!”可眼看胡问静百余骑挡者披靡,哪有士卒听命?
“快逃进树林!”有士卒大声的叫着,骑兵不可能进入树林厮杀的。一众士兵扔下刀剑,急急忙忙的跑向树林,这原本就混乱的阵型更加的不堪了。
胡问静纵声长笑:“司马柬!千万不要跑,胡某是演戏,你相信胡某,胡某只是演戏,绝不会伤你一根毫毛的!”长剑劈砍,越来越近。
司马柬厉声叫着:“挡住她!杀了她!”可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
“殿下,快下马车!”有护卫死死的扯住马车,大声的叫着。马车怎么跑得过战马?唯一的机会就是下马车进入树林。
司马柬看着胡问静势如破竹,只觉手脚都软了,奋力跳下马车,可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几个护卫拼命的扶住他,急匆匆的向树林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