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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宝树(23)+番外

她拿扇子拍了下周存的肩,“周武师,你是不是饿得厉害了?”

周存一怔,第一反应想摇头,但肚子快他一步,发出了饥饿的轰鸣声。

看着傅六爷脸上露出“行,不必多说了”的神色,他张嘴就想为自己解释。

他家在杨州城中也算是小有余财,如今家里省吃俭用,再挨半个月也能过得去,只是他近日都在城门奔波,诸事纷杂不断,就没顾得上吃饭……

傅挽将扇子往手心里一敲,看了眼周围惶恐不安的人群,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城,单靠几人之力是绝对守不住的。

而靠着一群连饭都吃不饱,整日惶恐不安的人,更是守不住。

余持重这主意打得也算是不错了。

要是城中真的没有任何粮食,又没有能站出来当主心骨,给众人仪仗的人,指不定谁半夜就偷偷摸摸地摸过去开了门,主动投诚了。

他派来这五百人,九成九没打算硬动手。

“周武师,”傅挽抬头,她身量高,算起来差不多有一米七五,和习武的周存都只差了一个指甲盖的高度,看他时因为气场原因,倒更像是俯视,“我前两日在城中绕了下,发现几处无主的粮仓里还存着不少粮食。”

周存赫然瞪大眼。

傅挽这话,他又不是个三岁幼儿,根本就不可能相信。

不说城里被灾民洗劫过之后怎么还会突然冒出来有粮的无主粮仓,也不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凑巧被傅六爷在城中乱走时发现了,单单就是她前几日不说,却偏要等到眼下……

周存突然顿了下,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他再抬头看傅挽时,眼中已经多了些光芒。

他当年出师,少年踌躇满志,满怀都是热血,磕头拜谢他师傅时,问了他那位名满天下的师傅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英雄?”

师傅睁开眼,却是看了眼院子里正在边晒衣服边呵斥小师弟的师娘,低头喝了口茶,没盖住嘴角上扬的笑,和平日里严厉刚强的师傅判若两人。

“若你想做天下人的英雄,就别救不该救的人;若你想做一生无悔的英雄,就去救你该救的人。”

从十八岁出师到如今年近三十,他见得越多,越觉得无论哪个英雄都难做。

但如今,他眼前居然就看见了一个。

傅挽没注意周存的脸色,只叮嘱他。

“你等会儿带几个信得过的,去搬了来,就在城门上吃。”

她说完转身就想让人先领着周存去几处粮仓转一转,走了两步听到身后快步追来的脚步声,直接掠过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声响挺大,城墙上好些人都转头看过来了。

若是旁人,这种境况下被看,多少有些无措。

傅挽偏不。

她不仅不无措,还“哗啦”一声抖开扇子,潇洒地扇了几下,勾着嘴角的笑,饶有兴致地问周存,“这年节还未到呢,周武师怎就赶早给爷拜年了?”

话里带着七八分调侃意味,瞬间打破略微怪异的气氛。

周存却俯身,一头磕在城砖上,居然是向傅挽扣了个响头。

“傅六爷大义,周存不敢相忘,只求日后能为六爷尽犬马之劳。”

“好说好说,周武师先起身。”

傅挽掠过被他行大礼的那一惊,明白他怕是已知道了那粮仓的主人。弯腰亲手扶了下周存的胳膊,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六爷我可是低调的人,不兴这一套。”

周存理解了她的意思,眼中的光芒却更盛。

当日中午,城墙上就传来浓郁的米香,伴随小麦被烤焦的香气。

傍晚,打猎小分队归来,在城墙上烤了一整只的野猪,肉香扑鼻。

之后香气就没断过。

几家凑了五只鸡和各种山菌煮出来的浓郁鸡汤,姜家大厨拎着两篮子鸡蛋混着小葱炒出来的蛋香,那日城门之战中死去的马煮出来的马肉汤……

城门外的五百人日夜煎熬,在城墙上密切关注着他们的人时刻准备着应对突袭时,他们突然在夜间敲锣打鼓,吵醒了全城的人,吓了一通后,掉头走了。

五百骑兵,来时还有十日干粮,走时就只有干瘪的肚子和空乏的灵魂。

他们此刻只想回营,带更多的兄弟和干粮来推了杨州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要换榜了……求小天使们收藏~~~~~

看在我这么可爱,六爷这么帅的份上,就收藏了吧~~~~

第19章 傅六是谁

五百骑离开杨州城时满心怒火,加之腹中□□,连夜快马加鞭赶往如今大营所在的怡州城,只等和主子禀告之后,就带着人马杀入杨州城。

不等他们进城,赶得不早不晚的五百人,在城外就遭遇到了正在溃逃的小股残兵,以及紧紧追在他们身后的穿着朝廷统一军装的骑兵。

突然遭遇,双方都是一怔。

一个是不知为何到此刻还会有这一小股的援兵,另一波五百人则是在咒骂为何会如此歹势,于是这群杀意正浓的追兵。

最后交战,五百骑兵损失四百多人,只余几人仓促回逃。

余持重在大营中收到消息,气得将手中的杯盏都砸在地上,碎瓷片飞溅。

他快步上前,一把踹倒跪在下方的骑兵,“谁?杨州城中,是谁在做主?”

若不是有人阻隔,在城中他安排好的人的蓄意引导之下,杨州城中的人早就应该被那场流民之乱和屠村之事吓得六神无主,仓皇离城远走。

只要他们出了那扇城门,他准备着抢道的山匪就能派上用场。

杨州城那么些个大户,他当时收到了身份被曝光,朝廷正在紧急筹兵围剿他的消息而仓促远走,都还没来得及从那些大户身上刮下油皮来。

没想出城的人没等到几个,连围了城,里面的人居然也丝毫不见慌乱。

“杨州城上做主的,好像是个叫周存的武师。”

骑兵被余持重的暴怒吓到,连回话时的声音都在磕巴。

原本这事不应该由他来回禀,但谁知回城的路上,官职比他高的几个,不是死了就是重伤昏迷不醒,这事就只能落在他头上。

“对了!”

他突然大喊了声,“还有一个人,就只有我们围成的第一天来过城墙上,她来之前那些人都惊慌无措,但后来她走了,很多粮食拿上来,那些人就不怕了……”

余持重的眼睛都熬得通红。

他筹谋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二十万精兵,在一照面时就折了四成,连着今天损失的兵力,半数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怒火上头,他一把扑过去拽住那骑兵的领子,高声怒喝。

“谁?在城门上送粮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手劲太大,骑兵被勒得呼吸都不畅,磕磕绊绊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属下,听……见周存……叫那人……六爷……傅……”

“傅六!”

余持重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整个人就像是暴怒的野兽,找着任何能够供他发泄怒火的点,帐中的大半事物都被他砸毁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