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一根黄瓜,外加两朵菊花,廷尉监吃十颗雄心豹子胆都不敢。
瞅视距离并不遥远、却无法够着的药瓶,我只得鼓起腮帮,努力向它吹气,希望藉着微弱风势,能把它吹得稍微离我近些==
虽说我已被收押拘禁,然而,与真正意义上的蹲班房颇有差距。
首先,一日三餐必然有青菜、有鸭肉。每逢早晨、傍晚,亦有消炎去肿的外创药膏送来,待到入夜时分,加厚床褥自然少不了…… 头脑本就不发达的我,也不禁犯迷糊,究竟是在坐牢,还是在被迫调休??
不论是何结局,都说明了一个事实,我颜招娣真是倒八辈子、与牢狱颇有缘分。 前脚刚刚离去、后步再次迈入~
丢那妈的,小小药瓶咋还吹不过来呢?!深深呼吸一口,再撅起嘴,我努力呼出肺部全部空气—— O(∩_∩)O哈哈,受到冲力作用,药瓶果不其然朝我挪近些许。
“乖乖,再朝我靠近些嘛。”鼓足了气,我喜滋滋地笑了。然而,此次力道没有把握恰当,空气连着口水蓦然从嘴呼出,让药瓶微微晃动两下之后,猝然跌落床头,。
“靠,你也欺负我?!”
长长叹息一声,囧囧有神的我竭力隐忍着痛,以右手胳膊勉强撑起身体,再动作缓慢地往床外移动移动,继而探长空闲左手,我试图从地上拾起药瓶。
无奈,够不着。
悬空了上半身,再努力外移…… 手指,仍然够不着。
悲愤,连同憋屈骤然袭上心头,若不是我泪腺足够迟钝,此时我早已因为臀部钻心般疼痛而眼泪婆娑。忿忿然,我咒骂骂出声,“靠之,怀王?分明是天下第一号‘破坏王’!还未来姐夫,有怎么欺负人的烂姐夫么?!奶奶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爱虐人的混球。靠靠靠,哪里不揍,居然揍人屁股……”
“瞧你的气色,似乎再挨六十板子,亦能安然承受。”
突如其来岔入的男性话语,连同木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咯吱响动,让我在愤怒之余,亦因为惊慌失措,而无法平稳支撑自己悬空在外的上半身。 犹如狗吃屎般,我窘迫狼狈地从床位跌落。
后脑先着地,紧随其后,是负有重伤的屁股。
我的亲娘~ 臀部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我疼得一度以为自己被人爆了菊花。此种苦难,是可以把人往死里整的折磨,痛疼煞我也。
“你……” 方才还是清洌平静的语气,此刻,却多了忍俊不禁。
果然不能背后道人是非。 头疼、屁股也疼的我,余光瞄见一双金丝攒边锦绣男靴正迈步走来,被凉沁地面刺激得寒颤不已,我赶紧伸出手向他求援,“王、王爷,麻烦你扶、扶我起来……”
“王爷?”脚步停歇,颀长身形倏然俯下,一张俊美非凡的面容瞬时在我视野里放大,“你不是直呼本王为‘破坏王’么?”
被他波澜不惊的薄凉语气竦到,我干笑两声,“您、您听错了。”
“听错?”笼罩于身的男性气息,更加迫近,平原君的额头几乎抵上我的,而一缕黑发自他宽阔肩膀顺滑而下,无声无息垂落在我唇角。
心脏,猛地紊乱了跳动次数。
唇角微微嫌痒,我艰难地移了移脖颈,别开视线不敢与平原君对视,“未、未来姐夫,排风觉得冷,能不能先让我起身?”
“姐夫?”眉头稍稍蹙紧,“本王依稀记得,前面还缺了个‘烂’字。”
我的亲娘~ 好死不死,他听力咋如此发达==#
下颚,被长指轻轻捏住,我尚在愣神之际,脑袋却被迫扳正、四目相对。
“本王总觉得自己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彷佛,在哪儿遇见……”温热的鼻息,喷扑在我脸上。明明是简简单单的疑问,细细品味,却让我感觉到了几分暧昧深意。尚未回归正常跳动频率的心脏,此刻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全乱了章法。
颜招娣,你不是美女,蛋腚~ 脑子一个激灵,自作多情的想法也瞬时抽离,干咳几声,我讷讷回答道,“您或许看错了。”
“是么?可是,总觉得很像……”低哑地叹息。
怀疑我是你的旧时?
“茫茫人海,您也许真认错了。排风素来待在异乡,是首次来到盛京城……”我忙不迭摇头。辩驳性话语刚刚道明一半,猝然袭卷而至的寒冷,让仅穿一层单衣的我不合时宜地颤栗了身子。鼻腔里,痒得厉害。
阿欠——
瞬间爆发的喷嚏,连同满嘴口水,一股脑儿全喷洒在怀王俊美的面容上。
( ⊙ o ⊙ )我的亲娘咧,他脑门正中央一片绿油油的青菜渣,不正是我之前享用的午膳么?
“杨排风!你……”
呆若木鸡的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男人的神情,由平静转为纳闷、由纳闷升级为黑沉、再从黑进阶为暴躁,我终于按捺不住满腹喜感,爆笑出声。
“不许笑。”
低沉话音刚落,我整个人倏然被拎离了地面。
“疼!”
身体即将与硬床板接触,我未雨绸缪低呼出声。
未出乎意料之外,我并没被平原君粗鲁无礼地扔回铺位。动作迅速却也尚算轻柔,他把我放回榻上。末了,以指勾起床尾外衫,轻轻披覆于我腰际,籍以长衣遮盖我□在外的小腿、以及赤脚。
“谢谢未来姐夫…… ”巴结似的感谢平原君。阿弥陀佛,见好就收吧。万一惹毛了他,免不了又是一顿竹笋炒肉。噤口不言,我赶紧把脸深深埋进枕头,作装死状。
沉默半晌,平原君的声线才蓦地凑近,“不折腾了?”
汗,您老刚刚擦拭完漂亮脸蛋,转过身,就开始与重症病患秋后算账?!少说少做。毅然选择性失聪,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即使是紧闭双眼,依然能感受竦竦逼人的男性压力,正从后背移至脖颈,再缓慢游移到头顶上方,“觉得害怕?方才,不是笑得正欢么?”
先前乃情不自禁,现在是事后自制。我在心底,如斯念叨。
后脑勺,重重挨了一记,“你真没见过本王?再好生想想。”
丢那妈的,我正气虚体弱呢,何必用如此大力气敲击我?此时此刻,晕头转向的我,在心底对秦始皇先灵咬牙发誓—— 下辈子,我要做你平原君的一颗牙,至少,我难受,你也会疼!
忿恨归忿恨,我不敢轻举妄动,继续‘呼呼大睡’态。
“倘若本王没记错的话…… ”好似冷淡的话语,隐约难掩一抹置疑,“你身上,应该有类似火焰纹痕的胎记。”
啊?!
“王爷,您……”豁地抬起头来,我无比惊诧瞥向平原君。眼见他微微蹙了眉头,似乎是陷入到了往昔回忆中。心中徒增一抹不详预感的我,本打算承认,却惶然改口道,“你肯定是记错了!排风身上,一道疤都没有。”
谎言脱口而出,我却忍不住干笑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自从穿越后,谎言就由始至终,与我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