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儿,一碟红烧肉端上桌,倚仗自己筷子神功比我厉害,往往只留给我些许肉末。让饥肠辘辘的我,在心底狂嚎的同时,不得不以萝卜馒头充饥。
“好。”不假思索答应。
嗷嗷~~ 我只差没翻身农奴把歌唱,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爽翻天。按捺不住满腹开怀,我蓦地笑出声,“还有,往后必须……”
“无论怎样,都好。”
一扫而空方才低落语气,沼泽君好笑的看向我,明净清澈的眼眸里,竟然流溢出一抹淡淡纵容,“师姐要求的,一切都好,一切都办到。”
(⊙o⊙)哦?任我随意蹂躏?
贼兮兮的笑,我指指天,指指浩瀚夜幕里、那颗明亮耀眼的牛郎星,“师弟,你能把它送给我么?”
沼泽君微愣。
仰头凝视星空,我心底忽然浮现几许感慨,“ 师姐想要,一颗可以恒久陪伴在身侧的…… 星星。”
天上的神祇眨眨眼,人间沧桑已万年。 皎皎月光辉映下的众生,虽然洁净纯白,却也透露出岁月洗礼之后的蹉跎、沧桑。
有生之年,谁和谁的狭路相逢,不过是过眼云烟。
而今,惟有仲夏夜间清爽沁凉的微风相伴。常常呼出一口气,我催促沼泽君,“快,快把星星送给我。”
话音刚落,沼泽君倏然松手,放开我的臂膀。
脚踩山壁,纵身,他凌空几个跟头便轻松跃至树上。仅凭左手攀附树干,沼泽君朝我挥挥右手,若猩猩状傻笑道,“这样…… 可好?”
阿噗一口口水~
男人的本质,都会偷梁换柱==
“不好。愚笨猩猩,怎可比得上漂亮星星?” 摇头,我朝他招招手,“傻小子,快下来。师姐不捉弄你了。”
有生之年,谁和谁的相逢,抑或是场刹那消遣。
我在心底,如斯以为。
……
“师姐…… ”跃下高树,沼泽君快速闪至我身旁。伸出右手,倏然摊开掌心,他微微羞赧了脸色,“这个,送给你。”
比朱砂还要鲜红的鸡血石。
好奇亦是惊讶,我把石头举至头顶,籍着明亮月光细细观察。
鸡血石的光泽,莹透如玉,而分布于其间的血色纹路,既像逶迤飘散的浮云,又若星星点点的梅花,令人赞叹。
“师姐,你喜欢么?”沼泽君的语气,难得有一抹自豪。
“漂亮是漂亮,可惜…… ” 把鸡血石抛还给沼泽君,我支吾着吐露三字,“可惜,不吉利。”
“为什么?”迷惘。
“瞧瞧~ 不用功读书的哇。”揶揄沼泽君一句。关键时刻,还得听招娣讲故事,“相传,远古时期有一种鸟,别称‘凰’,嗜血好斗。”
沼泽君讶异。
“某一天,当‘凰’飞过玉岩山觅食,见一只‘凤’鸟正在枝头栖息。或许,‘凤’懒洋洋晒太阳的姿势,过于悠闲自乐,蓦然间,凰顿生恶念,向凤发起攻击。”
“凤的本性,不温不火,但也从不畏惧恶斗。”
“二者混战…… 凤的翅膀被咬断,从此再也不能翱翔天空。而凰奄奄一息,汨汨流溢的鲜血,染红了整个玉岩山。”
沼泽君更加讶异,“凰死了?”
我颔首,“从此,世间便多了凄婉忿怨的鸡血石。”
所以说,有生之年,谁和谁的相逢,极可能是场冤债孽缘。
我在心底,满头黑线~
故事说完,回身瞥望沼泽君,他似乎根本没在意传奇故事所蕴涵的深刻寓意。蹲在地上,他神情专注且认真地磨砺鸡血石,似乎是想把棱角磨平、磨圆滑。
微微蹙眉,隐约浮动在沼泽君眉宇间的神采,是执著、认真。
磨了良久,待到石块通体圆润几分,他举了鸡血石,微笑着再度询问,“师姐,用它给你做个图章,可好?如此,便不会不吉利。”
被沼泽君问得一窒。
此时此刻,他唇边那抹开怀笑靥,竟如此干净单纯,亦温润知足,令我倏感几分温暖。
步至沼泽君身旁,我缓慢蹲下身,凝视着他眸底柔谧神采,我突然问出口,“师弟,你对于你的过往,真不记得了么?”
他摇头否认,神情惘惑。
“全都不记得?”轻言细语,我再问。
怅然迷惘,取代了沼泽君眼底的笑意,“师姐,师傅不是说过,我是被他从崖边捡来的么?”
“是,是捡来的……”我无奈苦笑。
疑惑,“师姐,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犹豫,我继而坚定了决心,试探性问,“昭则…… 在这个世界上,师姐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如果你不嫌弃,愿不愿意随我姓?”
沼泽君的眸光,明显露出惊愕。
“傻瓜,想哪儿去了?!”往他脑门呼上一巴掌,我咳嗽几嗓子,敛声正色道,“以天为誓,以地为盟,我与你,今晚义结金兰…… 如何?”
“不好。”摇头如钟摆,不曾犹豫。
阿噗一口口水,险些直接飙洒在沼泽君俊美面容上。
擦拭额前庐山瀑布汗,我囧囧有神兮问,“为啥不肯?”
“因为…… ”
抬起眼眸,沼泽君朝我痴痴笑了。明亮深邃的眸底,竟盛满流光溢彩,令我怦然心悸。
“师弟我,想娶—— ”
三十二章 有生之年(中)
“师弟我,想娶—— ”
讷讷话语,猝然歇止于我一记响亮耳光罩上沼泽君的漂亮脸蛋。蛋腚状,我高声疾呼,“蚊子!好大一只蚊子!”
呆愣凝视着我,沼泽君不曾预料我的突然‘袭击’。睫毛轻颤,羞赧神色从他眸底褪却,无声无息蒙上一层抑郁。
无言对视许久,沼泽君眸光流转,似乎想要倾诉些什么,却因为我强行捂住他嘴唇,终究不能开口吐露半字。
手心,为他的温热呼吸,而悄感阵烫。
心跳,也稍稍变快。
长时间尴尬,我终于承受不住窘迫而蓦然收回手,干笑两声,“来来来,双膝跪地,脸朝月亮方向发誓。 今儿起,我俩便是手足兄弟~ 往后有人敢穿我兄弟,啊不,是欺我兄弟,我颜招娣定当剁他手足!”
回应我的,竟为一片沉默。
偶尔,寂寥清风,吹过山林树间所引发低沉回响,不得已带来几声虫鸣蛙叫。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尊是不容易==||| 推推沼泽君脑袋,雷囧交加的我,支吾着用公鸭嗓呼唤道,“师弟,我、我不是故意——”
安慰性语句,尚未说完整,全然歇止于沼泽君一记响亮耳光袭上我脸蛋,“师姐,有蚊子!好大一只蚊子!”
脸颊,火烧火燎疼。
靠~~ 死小子,还手打我呢啊?
“哈哈哈—— ”我正纳闷郁闷,沼泽君却愉悦了神情,狂笑出声。
指指悄然跌落在地的死蚊子,捧腹大笑的他,堪称前仰后合。
胆敢嘲笑我?!
怒从心中起,我骤然伸出擒贼五爪,毫厘不差掐上沼泽君左脸,“八戒师弟,居然敢揍齐天大圣?皮痒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