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地,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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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庭信步,我悠哉游哉地左顾右盼。
倘若说鹊桥街景以牛郎、织女为主题、长桥街景以梁山伯、祝英台为中心思想,那么断桥街景,处处可见绘有白素贞、许仙画像的吉祥彩灯。
孤身,我行走在漫长巷道。 此时此刻,望不到尽头的街路,被无数彩灯照亮得宛若天庭瑶池,充盈无数快乐,却略显沧桑,宛如情窦初开的白蛇精,宛若我,期待爱情故事降临的同时,难免心有余焉、淡淡怅然。
“姑娘,买只灯笼罢?”路边小贩,笑容可掬朝我招手,“五彩灯笼,指引宿命归属。”
(⊙o⊙)哟~
走玄幻路线的广告词。
本想拒绝,但眼见灯笼的编织做工实属精巧、且描绘其上的白娘子画像栩栩如生,我索性迈步上前,掏出钱袋,“多少文—— ”
二两锭银,忽然抛掷小贩怀里,一只五彩灯笼随即递予我面前。
颜爹常常告诫我,无事献殷勤,非盗即奸。
灯笼也不拿了,我索性快步离开。然而,刚刚离开摊铺半步,一道白色身影登时拦阻在我正前方,“你不喜欢么?”
拧眉,我嗅闻到浓郁酒醇香。
本姑娘期待爱情故事,可不是被纨绔子弟调戏的雷人故事。 无所畏惧,直视那双氤氲了狡黠色彩的黑眸,我礼貌道,“公子,请您让路。”
“不让又如何?”翩翩白衣公子,竟语意不羁。
案板上砍骨头,干干脆脆,“公子,您可知道我的身份?我……”
“姑娘可知在下名讳?”充耳不闻于我的警告。突兀地,他轻佻挑眉,“昭平无忌。”
昭平无忌?延瑛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盏茶功夫的富贾茶商??
鄙夷打量。
方才路边对视,我已然觉得他五官俊朗。 如今近距离查看,实属标标致致、倜傥风流的美公子。只可惜,脾性与他名讳类似,孟浪放荡。
不犹豫,拔腿便跑。
“跑什么?当心脚滑。”轻松追至我身旁,昭平无忌伸出手,勾住我一缕垂顺至腰间长发,好奇喟叹,“常言道,长发寓意相思…… 姑娘,你在为谁相思?”
精神病院的墙,垮塌了?
火冒三丈,我PIA开狼爪,“公子,请自重。”
“可惜,在下从不自重。” 如狗皮膏药般,昭平无忌放开我头发,改握住我右手,“平生,最爱无拘无束、百无禁忌。”
啊噗~~
今年广州六月飞霜了么? 为何天降雷神?!
抽死你丫的!
不犹豫,我扬起左手,一耳光呼上去——
灵巧闪身,昭平无忌轻而易举扼制住我左腕。
笑嘻嘻地凑近脸,他调侃道,“但愿…… 姑娘伺候人的本事,能同样热情如火。”
啊噗一口血!
我我…… 我凸死你家十八代祖宗==#
丢那妈的,泪奔如我,在遭遇光哥事件后,苦练【欲女心惊】两个月,为啥武功造诣依然废柴?! 究竟,是我生性愚钝,抑或昭平无忌武功太精进?!
好奇询问,飘忽而至,“是否婚配?”
( ⊙ o ⊙ )啊?!
见我神情惊悚,昭平无忌愈发凑近脸,高挺鼻梁险些凑上我的。而温热鼻息,连同他嘴里浓郁酒香,同时喷洒在我脸颊,“姑娘,你可曾许过人家?”
“你、你……”目瞪口呆,“与你何干?”
“许过了?”彷佛很满意我的窘迫,昭平无忌淡淡叹息,“敢问,是哪家少年郎,能抱得美人归……”
“排风??”
诧异呼唤,自身后方向传来,打断昭平无忌的问话。
被遏制的双腕,即刻回归自由。
暗暗舒了口气,我回过头,目光朝声源方向瞥望——
流年倒转,宛如回归从前。
一袭素白长袍、墨青色开氅的拓跋平原,正朝我徐徐迈步。亮如昼的灯烛,被冬风吹拂得微微缭乱,静静无声倾泻于他的袍衫。而沉稳步履,带动腰间环佩叮咚,引得袖缘轻摆,宛若一泓清泉,褪却宁谧外表,芳华自出。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目光,久久停落于那道绝俊翦影,我片刻失神。而巷道,驻足回首、羞赧瞧望的女子,比比皆是。
“你出府了?”步履停顿,他仅距我一尺之遥,“在和谁说话?”
迷离思绪,不期然回归正常。回眸张望,方才与我纠缠不清的昭平无忌,已不见踪迹。笑了笑,我言简意赅,“没什么…… 给人指路。”
“指路?”疑惑,歇止于拓跋平原眸光落于我右颊。眉头微皱,他仔仔细细凝视我,“你的脸…… ”
“古诗有云,人面桃花相映红。”莞尔笑答。快步上前,与拓跋平原踱步前行,我不羞不臊问,“姐夫,好看么?”
摇头,“一般。”
力甩额头冷汗~
本姑娘有自知之明,白天么,不懂夜的黑。
亦步亦趋,我追随于拓跋平原。然而由始至终,他眉头紧蹙、似在深思。回头望望,距离我俩并不遥远的两位黑袍便服护卫,也神情俨然、噤口不言。
寡言少语也就罢了,好端端地,明亮画面咋突然变得沉重?
小心翼翼问,“姐夫…… 战况有变?”
拓跋平原摇头。
暗暗唏嘘,胸口大石头落地。
沉稳庄重地迈步,拓跋平原本来生动的脸颊,由于唇线微抿而变得肃穆,只剩一双眼,全神贯注地凝视路人手中持有的五彩灯笼。
若有所思良久,他哑哑开了口,“本王与惜弱…… 相识于五年前的今夜。”
哦哦~
睹物思人啊!
“那一年,恰巧光少带她出来游玩,而本王,亦被风少强行带离府邸…… 百千人群之中,她蓦然回首,与本王四目相对…… 虽是惊鸿一瞥,然而她唇边的莞尔浅笑,本王依然记忆犹新。”
三五成群的韶华女子,从拓跋平原身旁经过,娇羞于他俊逸容貌,却未能留意于他眉宇间的悒郁。
风从松柏过,轻灵地摇摆树枝,我拂了拂额前发丝,“姐夫,您要节哀…… 回忆,毕竟毫无用处。”
身形顿住。蓦地转过头来,平原君问向我,“如果说,爱情无法再继续下去,它只能半途而废?”
迟疑,我继而颔首。
“倘若半途而废,它当初真的是爱情?”平原君再问。
好古怪的问题,我讷讷摇头,“似乎不是……”
“既然不曾半途而废,为何它无法再继续?”
庐山瀑布汗==|||
小栓哥,你刚从柏拉图精神恋爱院校毕业么?化身小资产阶级、走青春伤痛路线?
无奈摊手,“姐夫,我不懂得什么长啊短啊、什么半途而废、戛然而止的空洞论断…… 我只觉得,真正陷入爱情世界里的男男女女,他(她们)从不回味悲伤过去,也不幻想缥缈未来,仅仅珍惜当下、拥有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