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612)+番外
命令朱子良立刻回师,全力配合谭家众人抓捕钟天政,全歼杨昊俭的残兵。
朱子良可以不听,但他接到命令之后真的撤兵了。
钟天政蛰伏已久,突然露面,牵制住朱子良所率大军,解了离水方面被合围的危局,在谭家人眼里,这便是钟天政与顾文笙相互勾结的证据。
之前拔刀相向的死对头,谁又敢保证利益面前不会联手?
何况对谭大先生而言,他自是更为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
文笙给谭大先生写了厚厚一摞书信,结果他只带着气粗粗翻阅了一遍,便揉成了一团扔到旁边。
谭大先生好歹想着往前进入开州,便是两军交战的战场,他没必要去李承运的老巢涉险,也不想拿纪家军的将士撒气,乐师之间有了过节与仇怨,自有他们奉行的一套解决之法。
几日之后,文笙在离水等来了谭大先生的邀战书信,约文笙前往开州边境的平雄岭斗乐。
与此同时,他担心文笙畏战不应,还将这份战书的内容跟着传扬出去。
一方是谭老国师的长子,玄音阁北院院长,一方是《希声谱》唯一传人,要多神秘有多神秘的大乐师顾文笙,这实在是近十年,或许往前数几十年,名气最大的两位乐师相邀斗乐。
一时间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大梁诸州,引起的关注竟还要超过杨延老帅和纪家军的初战。
文笙接到邀战信不久,离水的乐师们就纷纷通过别的渠道听说了此事。
众人都有些傻眼。
文笙是厉害不假,可挑战的另一方是谭大先生啊。
不要说安敏学、杨兰逸这些曾在玄音阁上过课的,就是文笙的师父卞晴川见了谭大先生,都要恭恭敬敬上前叫一声“院长”。
这样的高人,怎么好不顾及身份,先向一个晚辈下战书,且看那语气措辞,还像是要搞生死斗?
众人忧心忡忡聚到了文笙那里,文笙神情自若,看看大伙,她之前已经有了决定,并且和两位师父通过气了。
“既然他要乐斗,那便斗吧。看来此时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能等斗乐赢了他,才能令他平心静气,敞开耳朵。”
众人面面相觑,杨兰逸当先开口:“那带着我吧,我去给你站脚助威。”
韦宗等人亦相继要求同去。
文笙摇了摇头:“不必了,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已经禀过国公爷,只和师父同去,到时候由师父给做个见证。”
她说的师父,指的自然是卞晴川。
旁人就算同去,到时也无法靠近,他们根本就经受不住谭大先生的琴声。
“再说我也不是现在就去,好歹先去战场打一仗再说。”
第四百七十六章 文笙的战场(二合一)
顾文笙接下了战书。
她回复谭大先生:“既得前辈相邀,敢不赴约?待到七月中元节,文笙必至平雄岭,当面聆听前辈雅奏。”
这消息同样传得飞快,此时尚是六月底,到中元节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好事者相携赶往平雄岭一带瞧热闹的了。
虽然两大乐师斗乐,他们无法靠得太近,但说不定却可以离远听上一耳朵,瞧上一两眼,就算去不了平雄岭,在山底下也可以打听到第一手的消息,胜于听旁人以讹传讹。
可惜平雄岭地处开州边境,离战场不远,这世道又不太平,各种杀人越货趁火打劫屡见不鲜,否则的话,定有人开盘设赌局,赌到时候谭大先生和顾文笙谁赢谁输。
谭大先生接到文笙答复之后没做表示,相当于默认了中元节这个日子。
他虽然急着要人,也知道任谁突然接了他的战书都不会立刻应战,需得好好准备准备,地点由他来选,对方定了时间,只拖半个月怎么都说得过去。
文笙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这场斗乐自从被提出来,就已经不只是她和谭大先生两位乐师之间的事。
谭大先生往小了说代表谭家,往大了说,代表着玄音阁乃至朝廷一方的乐师,而她同样肩负李承运的重托,这一战胜了平了都还好,若是输得一塌涂地,那开州办学之说只能成为一个笑话。
这半个多月文笙尚有许多事需要安排。
先是宣同方四人。
这四个人自从打完了顺宁跟着王十三来到离水,就闲了下来,这会儿闲得都快长毛了。
四人着实没想到,他们跟随的陆少爷,南崇第一杀神死了二十年还凶名赫赫的陆爷的独子。在大梁这边竟然一没名气,二没地位。世人听说他王十三这个名字,现在是因为他涉险诈降(一说撞了大运)救过李承运,以后多半要凭着摘到顾文笙这朵名花。
前提是顾文笙言而有信,不会弃他如敝履。
陆少爷都混得如此落魄了,他们几个在离水人生地不熟,憋屈成啥样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盼到文笙相召。才知道王十三去了南崇。
文笙想着拜月族的人他们熟。玉盘云水也走过好些次了,与其叫他们几个在离水呆着,还不如打发去南崇给王十三帮忙。果然一问之下宣同方等人忙不迭答应。
文笙帮四人准备了盘缠和通关文书,安排他们即刻出发。
段正卿在离水的消息必须对外保密,文笙马上要去两军阵前,没空在他身上再耗费精力。禀明李承运之后,把他送去了将军府。交给李曹招呼。
段正卿对无法跟去平雄岭表示很遗憾:“顾姑娘,你将老朽当做人质这没什么,能否将我带在身边,老朽身为谋士。不敢自诩有经天纬地之才,好歹习惯了遇事出谋划策,为主上分忧。到时候采不采纳全在姑娘一念之间,将我丢给一帮武夫看管。岂不可惜?”
文笙身子前探,双目盈盈望着他,仿佛被他勾起了兴趣:“那请段先生教我,如何才能确保此次与谭大先生斗乐稳赢不输?”
“这个么……”段正卿面现犹豫,神情闪烁,“也不是没办法,只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文笙这才“哈哈”笑了两声:“段先生想说的不外乎又是那些鬼蜮伎俩,我不是钟天政,所以用不到先生,你就在这将军府老实呆着吧。”
她站起身,挺直了后背,欲往外边去,段正卿顾不得受了鄙视,连忙道:“公子此次是诚心欲与姑娘联手……”
文笙嘴角勾起,噙着一丝嘲意:“有多诚?可愿将胡良弼遗下的配合之法拿出来共享,或者是交出最后一篇《希声谱》?”
说罢她挥了挥手,不再多言,大步走出屋去。
纪彪奉命带了十余名纪家军守在院子里,见文笙出来立刻迎上去,文笙交待一番,纪彪连连点头,拍着胸脯担保绝不叫屋里的老头儿接触到外人。
任你如何能言善道,满肚子诡计,我只管一力降十会,叫你见不着人,先憋上一段时间再说。
对于半月之后同谭大先生的这场斗乐,文笙面上虽然好似成竹在胸,心里却殊无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