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门外寂静无声。
算了算了,还是早点离开这个阴森吓人的地方罢。将颇有分量的食盒搁置在桌案,董澴兮把木质卷轴放回原处。
.
沐浴完毕,董澴兮坐在铜镜前单手拿下发髻上的金钗,将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她身后,纤长的手指拿着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梳理:“倾城,你今晚去哪儿了?我特地去六曹署找过你。”
同样是沐浴完毕,一袭深衣洁白胜雪的花倾城斜倚在榻上,墨色头发随意的披散,幽暗的眸光微微一动:“夫人,过来说话。”
董澴兮旋身移到花倾城面前,凑近小脸,语气困惑道:“你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是不是出什么乱子?”
他低眸不语,目光安静地流转在单薄亵衣遮不住的浑.圆.挺.翘,以及被长裙服帖地包裹住的、却因为屈膝而透过裙摆若隐若现的白皙长腿。
不愧是金蚕蛊,采阳补阴之道可见一斑。
花倾城微微皱起眉,喟叹着捏住董澴兮的下颌,在她轻轻低喃一句——
“什么?圣上劝你休了我?!”震惊,震惊过后的忿忿抗议,“虽说我的确有过不贞不洁之事实,可…… 可……(语气窒了一窒,忽又有些泄气)倾城,你怎么说?”
“为夫,自然什么都没说。” 淡然。
“啊?!”董澴兮急了,想也不想抡起粉拳揍了上去。
生生挨了一拳,花倾城无奈苦笑了,出尘俊逸的面容却变得柔和起来:“傻丫头,你是我的结发之妻,怎舍得休弃?”
即将蹦出嗓子眼的心,突然被抛回原地。董澴兮又气又恼地将身子倚在花倾城胸前,食指戳啊滑的在他结实的胸膛来回摩挲,心有不平嘟起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怎知你舍不舍得休?”
花倾城又笑了,不再是苦笑,而是低笑着亲昵地吻上怀中之人脖颈处的暗红吮痕:“夫人,你我动身前往骊山之前是否该入宫谒见一回皇后娘娘?若非她向圣上求情,你的诰命夫人封号早已削去。”
鼻尖缠绕着温柔的呼吸,董澴兮看着花倾城扯散了腰间衣帶,陡然一惊伸手便去挡:“不行不行,今晚不行。”
“怎么?”花倾城侧脸,轻咬住她脖后胸衣系绳缓缓拉开。瞧见她因为羞涩而不自觉酡红的脸颊,他心底突然起了戏谑之意,故意张嘴含住那粉.红.色的乳.尖,一番轻咬折磨,一番碾转怜惜。
“我,我还疼着……”颤颤的抽息,“别!唔…… ”
“嘘,为为夫忍一忍。”他揽着她的腰,抚着她光.裸的背,结实的身躯猛地一沉,“往后若生了孩子,比这更疼。”
忽明忽灭的烛火,鸳鸯帐内晃动的影。
他的欲.望,伴随着她的疼.痛,刚刚开了头,起了曲。
……
××××××××××××××××××××××××××××××××××××××××××
“公子,侍书知错了。”
见颀长的身影步出卧房,静候了许久的侍书低首追上前,尴尬地压低声音道,“我不应该任由夫人离府,不该任由她前往六曹署。”
扶着门扇的手静止了好一会儿,忽然——
清脆的掌掴!
侍书踉跄倒退一大步,姣好的右颊猝然留下鲜红的五指印。她既惊又恐地跪下,头埋得愈发低,自责的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卑微:“公子教训的是。”
长约三寸的木质卷轴突然掷在她眼皮底:“打开。”
陈旧的画卷缓缓铺展开,侍书惊诧亦是困惑:“这,这是……”
“你跟随我多年,应知如何行事。”
××××××××××××××××××××××××××××××××××××××××××
待到落衣平复腹部阵痛昏沉入睡之际,程仲颐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轻轻地取走她额头覆着的热毛巾,轻轻地为她掖好被角,才拄着拐杖一步一蹒跚踱出破旧茅草屋。
刚走至前院,他老远瞧见月光下那位著白色布衣的男人仍旧是长身伫立于原地,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什么—— 乍一听,居然像“迷你嘛你轰”之类超度亡灵的佛经??
他妈的!
老子累死累活煮水煎汤药,这个男人却什么都不做,双手一摊,一副干他鸟屁事的表情!
更呕得是——
这什么也不做的男人长得…… 太碍眼了…… 白衣黑发,面如暖玉,扬眉秀目的……操了!居然还穿白色! 他程仲颐平生最恨的就是穿白衣服的男人,譬如,妖里妖气分明就是个三.蛋.疲.软的花倾城!
一股无名火油然升起,程仲颐迈上前朝他就是一拐杖,不自觉以癞子头姑娘惯有的调侃方式揶揄道:“啊喂老兄,你的相好挺着肚子陪你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从钱塘来至骊山山脚,好不容易才止住虚寒,你怎不进去给她暖暖被窝?”
白衣者回眸。
他似乎是有心事,微蹙的眉间藏着一丝愁绪,但眸子里的光华如浩瀚星辰般澄净剔透,却也脱尘不俗:“男女有别,吾不能。”
“老子日你十八代祖宗!”程仲颐心底的无名火更大,粗犷嗓音随之上扬,“你.搞.她的时候怎么不记得男女有别?”
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困惑:“搞?”
“上.床!”咬牙。
平静的面容闪过浓浓困惑:“上,床?”
“老子日你三十八代祖宗!落衣她心甘情愿挺着大肚子跟着你东奔西跑,不是怀了你的种,还能怀了谁的?”程仲颐火大得脱口而出。
被董澴兮抛弃的郁闷倏然之间忘却了不少,他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给老子讲讲,你是如何勾上落衣?她在燕春楼里卖艺不卖.身,怎就心甘情愿被你上了?”
颀长的身形僵住:“卖艺,不卖.身?”
“还装!还装!”程仲颐极不耐烦,“别告诉老子,你仅是用手就让她怀上了。”
澄净透彻的目光有一刹那的失神:“手?”
“废话!哪怕是皇帝老儿的手,也只能让女人高.潮,不能让女人怀孕。”咆哮未落,夜凉如水的夏夜,虫鸣蛙叫过后,略略潮湿的空气里氤氲而生一片死沉寂静。
蓦地——
“吾…… 吾本无心曾亵.渎她。” 叹息,黯然的叹息,五味杂陈的叹息,“确实,以手。”
.
恍恍惚惚,董澴兮在宽阔安稳的怀抱中缓缓转醒。
她揉着惺忪睡眼望向枕边人,安静的睡颜在烛影明灭之间仍绝美俊逸,而下巴处那些浅浅的胡茬看得她心中倏然泛起一丝柔软,情不自禁低下唇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呢喃撒娇:“倾城,我刚刚梦见你了…… 梦见你遁入空门,当了和尚。”
他沉沉入睡,毫无回应。
“夫君醒醒,和我说说话嘛。”她嘟起嘴,捏了捏他的鼻。
他安然入睡,仍无回应。
她懊丧的叹了一口气,放弃似的往他里钻了钻,宛若被弃的猫蜷成小小的一团,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在他怀里寻到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才缓缓闭上眼眸重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