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澴兮静静聆听着,思绪万千。
有些人,忽近忽远,成天繁忙得连坐下来与她好好用一回晚膳的时间都没有;有的人,却不离不弃,五个月如一日坚持餐餐煲汤烹膳。
缘分,由有情人说,则成了缘;缘分,由无情人说,则没了份。
那么这一回,不说随缘,可不可以只道随心?
……
“好。”
最终写在程少桑手心里的字,娟秀,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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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探子刚刚来报,程少桑与董澴兮的婚事已经定下,就在下月初八。”
侍书唤了一声,远远的瞧见白衣翩然的花倾城孤身一人伫立在百花凋零的庭院,倾城绝世。而初冬时节第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最终,落寞无言地垂落在他肩膀。
她有一刹那的失神。
她不明白,那一夜公子为何会主动提议探视董澴兮;她亦不明白,当公子撞破程少桑与董澴兮的“暧昧情愫”时,面色铁青的他明明很恼怒却只是一言不发掷下休书,继而离去。
就好像此时此刻,背对着她看不见面部神情的公子,当听到“下月初八”四个字时,他藏在宽大袍袖里的手有了一丝明显的颤动,却依然无动于衷立在原处,飘逸,绝尘,悄无声息,仿佛冰天雪地之间仅剩他一人。
侍书黯淡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去,一道冰冷的声线猝然阻止了她:“皇后怎么说?”
“正如此前计议,皇后娘娘希望公子您能尽快行事。”侍书压抑声音,“毕竟,程昭容即将临盆。万一她诞下小皇子…… ”
有那么一瞬间,侍书仿佛感觉到花倾城如水般静止的心境有了一丝莫名的动摇。
然而,很久很久之后——
“下去罢。”轻轻的,淡淡的,嘱咐。
侍书顺从地颔首,默默回退几步,忽又抬眸凝向花倾城,看见他微微倾身,似是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一株未完全衰败的九华菊。
而那朵澄黄的花,那朵曾由独居在落花轩的董澴兮吩咐家丁移栽的寒菊,竟无声无息跌落枝头,坠入泥尘。
花瓣,一片一片飘零…… 像极了,从前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我沉默了两天,是因为…………噗,捂脸害羞说,大姨妈快来拜访心情略略沉重。越来越感觉到,人生短短几十年,要开开心心滴过活吖~~~ 扭动一下腰,坐久了,屁股疼,噗=。=
噗…………我正准备修改,有人来约我吃饭鸟。。。咳咳,走之前和大家吼一声,七夕情人节快乐哈!文章有什么不懂得麻烦指正,我可以修改修改(*^__^*)
顺便,澴兮的发音,类似于欢喜(huan | xi)
☆、婚期将近
婚期将近,董澴兮惊讶的发现,日趋一日变得饱满圆润的不仅仅是她的体型,还有眉飞色舞的“心情”。
谁配得上谁,根本不是问题;一旦确定了可以信任可以倚靠的另一半,所有来自外在的羞辱、阻拦、斥责,包括曾潜伏在她脑海里多时的梦魇、恐慌,心魔,全都烟消云散。
她仿佛回到了待字闺中的时代,青涩羞赧,却也欢欣雀跃。
她不再畏畏缩缩市井百姓们的指指点点,而是拿着未婚夫赠送的银票,穿上时下最风行的葱绿盘金彩绣棉裙衣裙,意气风发地步出“闷头苦宅”数月之久的小屋,兴致勃勃走入商铺挑选首饰。
尽管,那绿得灿烂绿得鲜明的颜色在众多老板掌柜眼中看来,分明象征了当朝监国大人头颅上一顶“高耸入云霄”的……
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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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
含元殿上,一连串微讶短促的呼唤打断了花倾城的沉思。他寻声抬眸,瞥向面容已流露出不满的皇后,未有任何思索以带着赞同的温柔话语回应:“臣并无异议,就随皇后娘娘所言罢。”
“也好。”乔楚楚徐徐颔首,“昨夜梦见先帝,他劝诫哀家择一位高僧以庇佑腹中皇嗣。不知哥哥认为下列哪一位高僧,似是最佳人选?”
一直以来就对诵经念佛七敲八敲的僧侣没有好感,花倾城蹙起眉打量眼前各个皆已剃度的比丘僧,质疑的目光在一张又一张陌生面容流转,最终,停落在一位容貌英俊脱俗却是带发修行的白衣青年。
心中掠过迟疑,花倾城不可置信道:“他是高僧?”
“他法号怀真,曾修行于西湖畔飞来峰,灵隐寺。”乔楚楚莞尔一笑解释道,“呈给哀家的三千画卷中,哀家一眼便相中他,可谓之佛法缘分。”
既已留起长发,怎会是佛门圣僧?纵使不悦胜过质疑,大庭广众之下花倾城亦不方便质疑皇后乔楚楚的说辞,勉强赞同道:“如此,臣就择他入北宫莲花室,服侍皇后…… 以及,昭容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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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书远远地瞧见花倾城步出玄武门。
与以往入宫拜谒皇后归来后的平和心境不甚相同,今天,她明显察觉到花倾城紧抿的薄唇有一股子压抑的怒火。
她步上前,纳闷道:“公子,您……”
“去城中最好的酒楼。”语气紧绷的吩咐,轿帘猝然被掀开。
“啊?”侍书一刹那间觉得自己耳背了。极少品酒的公子只有面对极为棘手的难题才有举樽独饮的念头,怎么今天……
“发什么愣?起轿。”冷冷的催促,如雷贯耳。
轿子,行至距“杯莫停酒楼”仅有十几米之遥时忽被花倾城唤停。他掀起轿帘,惊讶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不远处一抹葱绿色:“侍书,前面那个挺着肚子的女子是……”
“是董澴兮。”侍书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哽了一下,“董澴兮还嫌自己不够丢人么?居然穿一套绿色衣裳出来溜大街……” 话还没说完,她立刻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绿色?花倾城愣住。
想起董澴兮与程少桑婚事在即,又想起不久前曾当面撞破这对狗.男.女的丑事,原以为董澴兮自知避讳,岂料今日狭路相逢,她竟然心情甚好得穿一套绿色衣裳出来丢人现眼?
花倾城抿直了唇,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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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大的身影在董澴兮的头顶形成一片不大不小的乌云时,董澴兮才懵懵懂懂的转过身。
“腿伤痊愈了?”极具讽刺意味的冷笑,“玩够了么?”
熟悉的声音,让董澴兮为买了一对珍珠耳坠的快乐心情瞬间化为乌有。她假装没听见,扶着肚子迟缓地侧过身缓缓往前行,本能地不愿与此刻突兀冒出的男人在闹市发生任何冲突。
熟料,颀长的身影跟上前,步步迫近。
她心底腾起一股子反感,无可奈何步步往后退,直至背脊抵上冰冷的墙角。也罢,她和眼前的男人之间还隔了一个圆滚滚的肚皮,不至于被他墨色瞳眸里莫名其妙的怒意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