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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欢喜(36)+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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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好!

一道蓝色的身影蹲在屋子窗台角落,窃窃嘀咕。

好不容易治好病,好不容易从傻小子怀真那儿打探到花倾城的行踪,好不容易鬼鬼祟祟跟踪轿辇见到了董澴兮…… 啊不,是冒名顶换“董澴兮”的欢喜丫头,她她,她居然没有认出乔装伪扮的自己?

是暗藏不露,还是与花倾城沆瀣一气别有图谋?蓝色身影挪挪屁股,往里屋又凑近了些。

哟嗬,怎么没声音了?

被六月血剧毒整怕了,唯恐其中有诈,蓝色的身影搔首挠耳满腹不平,却又忍不住好奇抖抖脑袋往半敞的窗缝偷窥一眼——

欸,连肚兜都穿不对的死丫头,才一年多不见,居然懂得勾.引男人了?

哼。

×××××××××××××××××××××××××××××××××××××××××××

残月如勾,遥远的更鼓从皇城醮楼传来时,整座长安已进入漫漫寂夜。

没有了灯火照明的落花轩,今宵,变得格外阴森冷暗。

墨色长发倾泻在宽厚的肩膀上,花倾城沉默不语地凝望面广袤却也晦暗的苍穹里偶尔闪动的孤星,深刻俊朗的侧面因微微怔神的表情而消减了平日里过多张扬的戾气。

他不自觉弯起唇角,只因他忽然忆起早已不在人世的亲妹妹,林婉之。

他并不姓“花”,正如林婉之并不姓“林”,皇后乔楚楚并不姓“乔”—— 他们三人,都曾共同拥有一个的姓氏:孟。

他们的父辈,曾奉前朝开国皇帝赵从谌的旨意,秘密修筑皇城长安地底暗道。然而待到前朝最后一任皇帝继位时,那位皇帝生性多疑,唯恐孟氏一族将暗道地图泄露给敌国北秦,竟秘密派监斩官将孟氏六十三口灭门。

他和他的两位胞妹,注定命不该绝。

纵使头颅正枕在断头台,他依然极幸运地被先帝程玄佑救下。

但从此,他便忘了自己的宗族姓氏,以“花倾城”的身份七年如一日追随程玄佑左右,驰骋沙场,屡立战功——

他深深地明白,受制于人且无力反抗时,最好的出路莫过于当一条尽职尽忠的狗。不仅仅是因为他忌惮喜怒无常的程玄佑,更因为他平生最最怜惜的幺妹楚楚,已嫁做程玄佑妻。

犹记六年前,当程玄佑谋逆叛反陷入僵局之际,他如是对自己道:

“不能退,不可退。因了退了输了,幺妹楚楚再无可立足之地。”

所以,他不惜派出刺客暗杀身份已是尚书夫人的林婉之—— 只要林婉之一死,她的夫君,程玄佑的敌对统帅萧奕安定无心再战,必败。

而六年后,当程玄佑始终为林婉之的死耿耿于怀而起了废后之念,他依然如是对自己道:

“不能忍,不可让。因为忍了让了,皇后楚楚再无可立足之地。”

所以,他不惜派遣侍书埋藏一具假尸身在镇国禅寺树底,并藉助“爱妻”董澴兮的信任,令她心甘情愿牺.牲.色.相.诱.惑程玄佑,再以金蝉蛊毒杀之。

只因程玄佑一死,只要楚楚能顺顺利利诞下“皇嗣”,她便能永掌皇权,再无所惧怕。

……

透窗而过的寒风,刺骨,凛冽。

不知何时开始,花瓣一样的雪片自晦暗深沉的苍穹洒落,这是入冬时节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萧索冰寒,不见停止依然不见变小,就这般无穷无止似要维持到俗世尽头。

缓慢侧过脸,花倾城平静如水的目光流转至书案处置放的紫檀匣盒时,幽幽黑眸有了一闪而逝的隐含。

紫檀木盒里有一剂无色无味的药粉。此物看似平淡,却常常被他麾下将士们涂抹于冷箭,用来在战场上杀敌制胜。

当年,他曾用它毒杀林婉之;尔后,他依然会使用它,杀尽一切阻扰皇后坐拥江山之人。但是今时今刻,他忽然有了刹那的迟疑。

虽然,他行事狠毒。

虽然,他处事偏颇。

但他处处维护处处偏袒的胞妹楚楚,竟开始光明正大地在他面挑选男宠,正如他从未正眼看待的董澴兮,不知从哪一刻起,已有新欢。

……

不自觉地抿直了唇线,花倾城步回书案,轻轻拉开未锁的木屉。堆积如山的书笺里,有被铁屑所蚀而留有黑斑的木质卷轴。

失神。

继而,一声低沉浑厚的叹息。

故人虽逝,铁血,未寒。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一本35万字的仙侠,很好看,以至于一路扑哧扑哧吃下去,到了结局才发现自己当了霸王(捂脸,惭愧)握拳!(⊙v⊙)嗯,晋江是好地方,培养了霸王党的我,那么我也要努力更新,努力培养撒花虞姬党和默不作声支持霸王党,(*^__^*) 嘻嘻~~~

某同学:花童鞋好细节控啊!

钟花答:控制欲强的都细节控吖~~~(噗,飞来一众板砖⊙﹏⊙b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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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写得我很犹豫。去掉了咆哮哥与怀真两人对于生命中难以忘怀的女人的感叹,单单加了一段花倾城的直接描写,目的很简单,因为—— 前方有虐!!哦也!

☆、别来无恙

雪霁初晴。

大红花轿停在藏娇苑门口时,董澴兮正侧着头从铜镜里左右观看刚被喜婆梳好的发髻。摸着鬓边华贵精致的盘丝金花,再将珠钗金翠扶扶正,她朝镜中的待嫁新娘抿出一抹羞赧却也明艳的笑。

“姑娘请张嘴。”笑得合不拢嘴的喜婆端来一个托盘,碟中盛有六块酥糖,“含着这些糖,一路欢欢喜喜。”

虽说是梅开二度,但毕竟对前一次婚嫁之事全无记忆,董澴兮依言顺从地张开朱唇。糖入唇齿,香甜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竟清减了从早上睁开眼便萦绕在心头的紧张感。

喜婆笑着将大红盖头揭下:“吉时已到,请姑娘上路。”

顶着沉重的头饰,大腹便便的董澴兮扶着喜婆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跨过门槛,再迟缓地弯下腰,迈入喜轿。

花轿被轿夫们抬起的刹那,心情复杂的董澴兮正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没坐稳,不慎往后颠了一下。

暗暗深呼吸一口,她努力劝服自己不再忐忑,不再患得患失。

哪怕,今天有可能在畅音阁与前来寻衅的花倾城再度相遇;哪怕,今天有可能在畅音阁与吹胡子瞪眼的程老爷子相看两生厌,但只要少桑在那儿等候着她,她就不再是被市井百姓们指指点点妄加评判的深闺怨妇,亦不再是被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舌妇们争相嘲讽的弃妇。

幸福,来临得如此迅速突然,以至于她穿著大红嫁裳端坐在上下颠簸的轿辇里,仍觉身置一场黄粱美梦。

捏捏脸颊…… 唔,是疼的。

心情,终在此刻甜蜜得好似绽出一朵花。

从此以后,她不再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只因她将是被重视的、被呵护的…… 即使,这份关怀庇护不知能持续多久,又是否如同她第一次仓促简单的婚姻那般尴尬煞尾,但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是欢欣雀跃的,是无怨无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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