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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爷腰缠万贯(16)

钱荣也觉得有些别扭,便继续往前走。两人没有走已经有的路,而是一直在竹林里穿梭,拨开前面的枝叶,便是那林中空地了。

然而──

钱荣的身影堪堪顿住。

庄九差点撞上他的背,正要疑惑,却从枝叶间隙看过去──那石桌边已经被人占了,白衣黑发,身形柔弱……

“方才,方才……”钱荣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带著一些颤抖,“我们说话的声音大不大?”

“……大。”庄九老实说。

尤其是在清晨的竹林,只差没有余音缭绕了。

钱荣掩面,嗷……

两人自然是直接原路返回了。

一路上无语,钱荣面上凝重甚至带著些凄然。庄九倒无所谓,反正,某些话,又不是他说的……

直到早饭时候,才又见了苍墨,和苏思宁。

苏思宁面上仍旧一贯的淡淡神色,看不出所以来,钱荣心中愈加忐忑,他到底是听到还是没听到?他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想要那少年主子给他个痛快,但又不敢直接问出口。

好在吃完早饭两家人马便又各自散开各自行事了,钱荣的心才稍安。

庄九有些不解:“至於这样担心吗?”

钱荣白他一眼:“你知不知道……算了,你不知道。”

庄九扯扯嘴角。

下午,庄九提议去游湖,钱荣想著正事也办得差不多,便点头答应。庄怡和庄恐也一起跟著,很是开心。

湖光山色美不胜收,俩小儿在船尾看鱼。俩家长在船舱里喝茶聊天,无非是些琐事。

钱荣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庄九纵然有些不满,也拿他莫法。

船到了湖心时分,钱荣从船舱望出去,突地看见另一艘船上,站著银松堡的人。

“原来堡主他们也在这里啊。”钱荣说道。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庄九问。

“呃……”钱荣有些纠结。

“你不是担心你那主子?”庄九说,“过去再探看一下他的面色如何?”

钱荣思索片刻,点头:“嗯,你也别想脱干系。”

庄九耸肩。

两人便起身,目测了下两船距离,轻功足以过去。便携手,飞身直接到了那船上。船上侍卫看见来人,来不及行礼来不及抬手示意,那两人边撩开了垂著的厚重帷幔。

……嗷!

两人立刻放下帷幔。但却撤回不了刚才那个举动,也不能当做没有看见苏思宁跨坐在苍墨身上,虽然衣服尚在,但光洁的两只腿露在外面,并且面色绯红,吐气如兰……而苍墨,绝绝对对是看见了他们,还奉送了一记凌厉的眼刀……

钱荣一边想著那想忘都不能忘的一幕面红耳赤,一边担心不知堡主会怎样处置他纠结烦恼,内心甚是纷扰。庄九却是异常地羡慕……有肉吃,真好……

船上的银松堡的侍卫训练有素,当做什麽都没有看到,任由庄九钱荣风一样来,又风一样去……

晚上,钱荣硬著头皮回了银松堡别院,不过苍墨他们早已径自回了房,於是也松了口气。可是,到底是要怎样啊……给他一个痛快吧!

然而,接下来几日,两方人马相安无事,又约著出游了几次,在钱荣心情愈来愈沈重的时候,苍墨和苏思宁竟然笑著跟他们道了别,便出发去了四川游玩。

挥著手送别了他家堡主和主子,钱荣仍旧愣愣没有回过神,身边的庄九揽著他的肩膀说:“看吧,我说没事的,苍堡主如此大人大量,苏公子也是大度之人……”

是吗……钱荣愣愣地想,难道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以小人之心度了那两位主子君子之腹?

苍墨辞行後,庄九和钱荣也商议著该是回皇城的时候了。布青竹是个爽快之人,既然是互助互利的事情,两方便很顺利地拟定了合约。另一方面庄九也时刻关注著皇城的消息,三王并没有什麽大动作,倒是一向健康的十九皇子突然患了病,一直不见好转。

“此事恐有端倪。”钱荣撇撇嘴。

“无妨,”庄九揽著他肩膀,笑说,“等我们回去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夫妻联手天下无敌……嗷!”

钱荣收回给他一拐子的手臂:“最後一句你可以不用说也没关系。”

“……”

九王爷腰缠万贯(暂名)19

江南的夏天,总是多雨的,或是连绵不绝,或是滂沱倾盆。

钱荣眯著眼,端著茶静坐在屋檐下,听著雨,好生惬意。恍恍然感叹自己要是就这麽老去,也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一辈子,多麽,虚无而飘渺的一个概念。和谁?在哪里?一辈子?

……脑海中还真地浮现出某个人的脸来,先是肃穆威严,慢慢演变到嬉皮笑脸。钱荣眼皮跳了一下,将那张脸抹去。

还有几日便要回皇城,庄九在书房写著书信,他嫌里面闷热,索性搬了太师椅出来,吹著凉风,闻著水气,偶尔一两丝雨飘到手上。

回去之後,怕是就不能如此的悠然自得了。得跟著那个人一起,再次面对帝王之家里的狂风骤雨。

思绪飞扬,不知飘到了哪里去,连庄九出现在身边也没有察觉。

庄九看著眯著眼假寐的钱荣,嘴角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手不自觉地,便要抚上那人脸颊。这次那人竟没有躲开没有挥手一巴掌过来,庄九有些惊喜,得寸进尺的,手往他领口滑下去。

“咳咳。”钱荣一声警告的轻咳。

庄九悻悻然收手,回头自己搬了个椅子来排排坐。

一时都未语。

良久,庄九才轻轻开口:“回去之後,又要辛苦你了。”

“分内。”钱荣淡淡答道

“……”庄九悠悠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不回去也挺好的。”

钱荣转头看他,没有回答,眼神却波光流转,庄九都看得有些痴了。

“无论在何处,都是生活。”钱荣说,“人生,就是要这麽过下去的。”

“可是,你还是想要快意江湖,无拘无束的吧?”庄九追问,“不是想跟我一起深陷皇城背负重担的吧?”

听出那人语气里的些许失落,钱荣想了想:“那你呢?”

“我?”庄九摇头,自嘲笑道,“我是身不由己。”

“等十三殿下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你不曾想过退出朝野,云游四方?”钱荣问。

庄九不语。

钱荣笑笑:“你心思这麽活络,不可能没有想过,是吧?”

庄九转头,看向雨中朦胧。

“你又在担心什麽呢?”钱荣察觉自己难得的,呃,这麽柔和恬淡,或许是天气的关系?

“那个时候,你还会在我身边吗?”庄九没有回头看钱荣,却这麽问。

“……”钱荣讶然。

“会吗?”庄九问。

“……我不知道。”钱荣缓缓道,“有太多不可预测性,比如说,或许还可能,我活不到那个时候。”

“如果我说,”庄九终於转头,直直盯进他的眼睛,“我要一辈子都抓著你不放呢?”